明月缓缓抬头望去,看眼前这人全身上下都被一块玄色斗篷遮掩着,阴影下的面目似是一个年轻女子。她的背后斜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并不锋利,刀柄处像她的手腕一样,缠着几条红色的布块。
“它只是疲劳过度,无碍。”那斗篷遮住了她的眼睛,明月只能看到她的嘴唇稍微动了动。
“谢,谢谢。”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令明月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说完,这女子便转身走了。还没迈出几步,便听到明月在身后喊到:“姑娘,你的钱袋!”
“赠与你的。”这女子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像是急着要去前方处理什么事情似的。
她刚刚要抬起脚步来,却觉得脚下像是坠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正与明月的目光相对。明月满脸笑容,道:“姑娘,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些钱,我怕是这辈子也还不起了,不如,嘿嘿,你看我身强体壮的,就做你的跟班如何?”
其实明月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好着呢,这女子看起来应该是会武功的,心肠也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依傍着个女侠也是不错的。
“帮人就要帮到底嘛,”明月暗笑,“遇到我算你倒霉。呸,我也是出卖自己劳动力的好不好。”
明月眯着眼睛,脸都要笑僵了,那女子却不为所动。“不必,你跟着我也只是累赘。”
明月嘴角抽搐了两下,“怎么会是累赘呢!我,我……”那女子甩开明月,继续往前走去。
“姑娘,实不相瞒,这蛇乃是方壶太子。我,我是他的手下,我与太子前去东海捉拿妖兽。不料,却被妖兽偷袭,才落难至此。请姑娘搭救,不然以我二人之力,是万万到不了方壶的。”明月冲着那背影大喊,虽然明月不知道这蛇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保命要紧。
那女子依然不为所动,明月眼看那人就要没影了,便大喊道:“你没有我的帮助,是万万不能找到那东西的!”
什么东西?恐怕连明月自己都不知道。她看那人脚步匆匆,定是要去解决什么事情,或是找什么东西。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没想到那人却停下了脚步,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拿起白蛇,接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姑娘,你……”还没等明月说完,一把冰凉的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若是欺我,休怪刀剑无眼。”女子道。
“是,不敢欺瞒姑娘。”明月屏着气将刀片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这才敢咽了口唾沫。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等到了方壶之后,我一定要禀明方壶君,让他重赏你。”明月将白蛇缠在手腕上,与那女子并肩而行。
“虞白。”女子答道。
明月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是……”还没等说完,那女子便好似知道她是谁,道:“看你和他关系如此紧密,想必便是水君的长子,连孟。”
这话差点生生把明月刚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她尴尬地笑笑,道:“是啊,虞姑娘真是聪颖过人、慧眼识珠。”
明月接着问道:“看虞姑娘的打扮,不像是凡尘之人,你是……”
明月本想问这虞白是不是和水君有交情,没想到,这人竟抢先回答道:“我与凡人并无不同,只是世代捉妖,其他与普通人生活并无差异。”
“捉妖?”明月身子一颤,她自己不就是个妖吗?还是个令三界一震的“巨妖”!可她又转念一想,眼前这人定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巨妖巨妖,妖气都应比平常小妖多的多才是。而这人却丝毫感受不出,不是骗子是什么。
虞白看着明月若有所思地闻着什么,便道:“你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最近和太子殿下沦落人间,好久没洗澡了。”明月赶紧岔开话题,指着前方一处气派的客栈道:“虞姑娘,我们可否在那客栈落一落脚?这一来,我们殿下身子虚弱得紧,不宜赶路。这二来,你看,我这身上也该洗洗了不是。”
说完,明月便拿着袖子往虞白脸上蹭,虞白回了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明月不敢再造次。二人前后进入了客栈,找了个偏僻的座位。
明月甩着袖子,招呼店小二道:“小二哥,两碗清茶。”“得嘞。”店小二马上来到二人跟前,倒了茶,又去吆喝别的客人去了。
虞白端正坐在桌前,明月右手拄着已经有些年头儿的桌子,左手摆弄着茶碗儿,眼睛时不时地瞧瞧周围的客人。
“要不说,还是咱瀛洲城安全!”明月右前方的一位客人,正端起酒碗举在胸前,还没等往嘴里送,便迫不及待地凑到对面那人面前,满腹感慨。
“那当然,有瀛洲君在,还不安全?”明月内心沾沾自喜。
“怎么说?”对面那人有些疑问。
那客人拿起酒碗在嘴里咂咂,小声说,“你不知道?前几日,蓬莱三山国发生了政变。听说那国君的弟弟也不知勾结了什么妖魔鬼怪,打得御军落花流水。这一战闹得人心惶惶,你没看见最近这城门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吗?”
说完,这人还意犹未尽,更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那场战争根本就没打起来。两军对峙,御军那边就发了瘟疫,而且那后方侥幸逃回的士兵,都说见过了妖魔。”
周围的人也渐渐息了谈话,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人讲故事。还没等这人讲完,只听他对面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弟,你这也未免太无知!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三界已无妖魔,而且两军对垒,拼的就是计谋。我看你想忽悠我,还差一点儿!”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的人也松了口气,笑了笑,接着自己的谈话。明月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自言自语说:“谁说天下已无妖魔,我眼前还坐着一位捉妖师呢!况且,”明月想了想自己是个“巨妖”那未免吓坏众人,倒也止住了嘴。
“况且什么?”那虞白却转过头来看着买明月。
“况且,天下有我们这些正义之士在,妖魔就算在也猖狂不了多久!”明月尴尬地笑笑,掩饰过去。
“正义之士。”那虞白语气之中却带有着几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