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顿时安静下来,一路无言。
回宫后,百里初淮首先带着人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
几人行礼。
太后道:“莳儿,舍得回来了。”
“是,让母后担忧了。”
百里穆莳上前,同儿时一样趴在太后膝上。
太后感慨道:“长大了,懂事了。”
百里初淮道:“母后,让崔子琴给您看一下身体,可好?”
“好。”
崔子琴行礼,上前隔锦布搭脉。
太后看着恭敬立在一旁的百里初淮道:“皇儿此去酒镇可有收获,那姑娘可愿意嫁给你了?”
百里初淮道:“她没说。”
“她…你…肯定是你没问人家,要不然…咳咳咳…”话未完,太后气的重咳了几声,一边服侍的老嬷嬷忙上前递水拿帕。
百里初少连忙打圆道:“母后不必担心,嫂子也没有拒绝,听穆莳说,他们俩还见面说话了,一定能娶回来的!”
“可母后怕等不到那一天啊!”
百里穆莳忙道:“母后说哪里话,子琴神医,可诊出什么了?”
崔子琴收了搭在太后腕上的帕子,道:“陛下,太后娘娘是旧疾累积,再加上心气不顺所致,小民开几副药方,陛下吩咐太医院的人轮换着用,或许会使太后娘娘身体好些。”
百里初淮顿了顿眸子,对太后行礼道:“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太后叹了口气,挥挥手,“也好,你们都去忙吧,这儿有穆莳就够了。”
百里初淮又对服侍太后的几个宫女吩咐了一番,方退出宫。
回到宣室殿,崔子琴道:“陛下可是还有事要问?”
“母后的病能不能痊愈?”
“不能。”
百里初淮看向仍保持行礼状的崔子琴,冷冷笑道:“你倒是一点也没隐瞒。”
崔子琴道:“陛下,虽不能保证太后娘娘痊愈,但能压制疾病的复发,至于能活在世上多久,就要看太后娘娘心里怎样想了。”
百里初淮在龙椅上坐下,道:“朕听胥凌浩说,你想离开皇宫?”
“是!”
“为何?”百里初淮伸手,一边候着的宫女忙递上茶盏。
“当初,你以给母后诊病为条件,要朕封你为官,重振崔家的繁荣,如今,你的愿望就要达成,怎么反而要走了?”
茶香悠悠,竟有一股清新之气,百里初淮朝立侍问道:“这茶是谁煮的?”
立侍恭敬道:“回陛下,是林姑娘。”
百里初淮顿时没了兴致,“告诉林徐,管好他的女儿!”
“是!”立侍慌慌跪下。
崔子琴笑道:“陛下何必拒绝一个痴心的女子。”
百里初淮淡淡道:“是不是不想出宫了。”
崔子琴忙摆手道:“别别,陛下,我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百里初淮看着崔子琴,“回答,为何要走。”
崔子琴拱手道:“因为一个人。”
百里初淮握茶盏的手紧了几分,他知道崔子琴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乔西佳,可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既如此,朕也不强留你。”百里初淮起身走到崔子琴身前,有宫女半跪着呈上酒杯。
百里初淮道:“送行酒。”
崔子琴道谢,接过酒杯,同时道:“陛下放心,乔西佳只是我妹妹。”
百里初淮不语,一口饮尽杯中酒,而后扔了酒杯,一边走一边道:“未品天下酒,已知竹酒好。”
崔子琴心里叹口气,陛下自登基以来,后宫空无一人,林丞相之女林如雪只因少时与陛下的一面之缘,便粘上了陛下。得知陛下后宫空无一人时,越发开心,整日跑到宫里在太后娘娘和陛下面前刷存在感。然而,陛下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崔子琴道:“陛下,告辞了。”
殿外,百里初少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奈何什么也看不到。
胥凌浩静静看着百里初少花式作妖,最后道:“王爷,如果你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可以进去,不必像属下一样守在外面。”
百里初少撇撇嘴,“谁稀罕进去看皇兄的那张冷脸。”
胥凌浩眸光闪动,“殿下不喜欢主上?”
“没,别瞎说,本王没那个意思。”
“奥。”胥凌浩转过头看向远处,手中握的剑紧了又紧。
百里初少叹气道:“皇兄身边的人果然没一个有趣的!”
胥凌浩喉结动了动,“没一个有趣的?”
“殿下,喜欢有趣的?”
百里初少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惊奇地看着胥凌浩,“我收回前面那句话,胥凌浩,你还挺有意思的。”
胥凌浩低下头,犹犹豫豫道:“殿下,如果心爱之人和江山不能两顾,您会如何抉择?”
百里初少仰头笑道:“自然是选心爱之人,江山之大,若无他,何其无趣!”
空中几只鸟雀飞过。
百里初少看向胥凌浩,“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皇兄?”
“我……”
胥凌浩话未说完,崔子琴走了出来。
“殿下。”
“崔神医。”
互相见过礼后,百里初少道:“神医这是要走?”
崔子琴笑道:“皇宫太闷,想出去走走。”
“神医慢走,本王便不送了。”
“王爷客气!”
目送崔子琴远去后,百里初少看了一眼胥凌浩,迈步进了大殿。
“皇兄,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累!我和你说啊,朝里的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臣弟实在招架不住啊!”
百里初少一边走,一边抱怨着,他刚靠近百里初淮,就觉空气一冷,立马缩了缩脖子,弱弱道:“皇兄,气大伤身。”
百里初淮面色阴沉,“朕问你,你代政这几日,可有一日正经!”
“皇,皇兄,臣弟,本就不是当政的料…您还……”瞧着百里初淮越发阴沉的脸,胥凌浩轻咳一声,百里初少一个激灵,立刻认错道:“皇兄我错了!我真错了!”
百里初淮道:“禁足一年,回去抄写《为政》五百遍,三天后送来。”
“皇兄——”百里初少哀嚎,“我真的知错了!皇……”
“再多说一句,朕就停了你的俸禄。”
百里初少瞬间安静,心里苦闷不已,兄弟果然还是亲哥狠,穆莳啊,你快过来吧。
胥凌浩这时上前道:“主上,属下有罪!”
说完立马跪在了地上。
“何罪?”
“昨日,酒镇的探子来报,南灵出兵讨伐酒镇。”
百里初淮一愣,“为何不早说?”
“因为主上刚返回宫,前朝的人恐怕会有异议。”
“有异议?”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桌子上,百里初淮强压下怒气道:“那些人不过只是需要一个坐在上面,能做出让他们都满意的决定的人而已,至于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姓百里!”
胥凌浩默然,恭敬跪在地上,他不懂皇家的事,但他知道这次是他做错了,主子生气了。
“酒镇现在怎么样了?”
“最新的消息,寻青亲自带兵从暗道进了镇子里,酒镇镇长从酒镇逃出,天幽阁的人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
“通知陈镬,同朕往酒镇走一趟。”
“属下领命!”
百里初淮对百里初少道:“继续代政,还有,朕不想听到大臣对摄政王的不满。”
百里初少难得的正经道:“谨遵圣命,皇兄一路定要小心,南灵三日前就传消息说人马上到京都,如今不见人影,又传来酒镇被破之讯,恐怕这是南灵早有策划。”
“为的是调走皇兄,拿嫂子下手!”
百里初淮道:“恐怕他的目的不止于此,接下来的几日,北幽,西戎使臣应该都会先他们君王一步到达,京都到时候就不太平了,你用着点心。”
“臣弟知道了,皇兄放心。”
将事情托付好后,百里初淮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马动身,日夜奔袭前往宁州酒镇。
然虽说是秘密出城,京都里的各国探子不少,百里初淮前脚出城,后脚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到达明州境内的北幽王冷哼一声,“还用说,肯定是南灵那小子不安分,活该!”
西戎王吓得直接停在益州,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