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蹲了下来，看着地板上的沈太安，说：“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这次只是个警告，如果你还敢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他的神情很平静，语气很平淡，话也不够狠，一点都没有杀气腾腾的感觉。这样的放话，看上去实在有点“逊毙了”。
但沈太安直面着莫凡，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心脏险些有点承受不了。他觉得莫凡的这种平静，似乎更应该说是冷漠。就好像在莫凡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蚂蚁，抬抬脚就被踩死了，哪里还需要酝酿什么情绪。
沈太安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但他知道现在的莫凡非常危险，战战兢兢地说：“我知道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响，接着就听到陆筱蓉在叫：“莫凡！”
“希望你记性足够好。”莫凡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陆筱蓉正准备再次拍门，见莫凡开门出来，就顺势将手搭在了他肩头，有些惶急地说：“你怎么了？”说完又偏过头向办公室里面看去，但门开得不大，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人就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当然没有怎么。莫凡知道陆筱蓉要问的内容其实很多，只是急切之间说得很简短。
他不想让陆筱蓉无谓地担忧，轻轻抱住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前，阻隔了她的视线，朝前走了几步，将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走道里的观众们脸色越发地古怪，都觉得今天的新鲜事还真是不少。
里面的沈太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大家看不到，只是通过之前的声音判断，恐怕被操练得相当惨。他们的办公室就在这旁边，接收到的声音效果比销售大厅那边可强多了。有些见机快的，甚至在第二声惨叫响起时就到了这门外，赶上了现场直播。
而外面的莫凡与陆筱蓉此时的状态，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二人的关系大不寻常。
虽然公司有明文规定，但办公室恋情还是时有发生。这东西就像是天雷触地火，一旦擦出火花来，便是再多的规定也拦不住。
暴力和情色这两样东西，虽然说起来上不了台面，其实只消悲剧不发生在自己头上，广大群众是非常喜闻乐见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通俗文艺作品，会以此为题材或者说是卖点呢。
相较之下，还是办公室暴力更为罕见。吵吵嘴甚至动手推搡几下，这种程度的小摩擦不算稀奇，但把人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这些观众们还是头一回碰到。有几个鼻子灵的，甚至闻到了从门缝里飘出的血腥味。
莫凡扫了这些观众一眼，说：“沈副总需要冷静一下。”牵了陆筱蓉的手朝销售大厅那边走去。
观众们面面相觑，觉得莫凡的态度还真是有些嚣张，他们隐隐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警告之意。
有人敲了下总监办公室的门，说：“沈总？”
过了一会，沈太安的声音传出来：“我要休息一下。”
这声音明显有些走样，但观众们互相看了看，便各自散了。只是好些人回到办公室后，都将门开着或是半开，以便看到最新消息。
这些人虽然在这边上班，但跟销售部没有统属关系，不算是沈太安的下属。工作中也只是履行属于各自环节的业务流程，这些都有标准可循，不需要请示沟通。因而他们与沈太安交流碰面的机会并不多，虽然大家办公离得很近，却也只是见了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他们听到动静出去，主要是为了看热闹，根本没什么人去真正关心沈太安。
沈太安在莫凡出去之后，身上的压力消失，顿时就涌起了满腹怨毒。鼻血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止住，胸口也闷得厉害，他又哪能不恨莫凡。
他一直在寻求抓到莫凡的把柄或是罪证，这一回可算是抓了个正着。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惨重，但莫凡肯定也讨不了好。这都不是踢出公司那么简单了，只须报警验伤，至少也能让那家伙进牢里关上几年。
沈太安正咬牙切齿地谋算着，就听到外面莫凡说，沈副总需要冷静一下。
这句话就像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沈太安不愿意招惹那帮混混，怕的就是那些人没完没了的骚扰和层出不穷的下流手段。
而莫凡这种前一分钟还在跟你说笑，后一分钟就将你打倒在地的人，要比那些来势汹汹喊打喊杀的家伙更为可怕。
常言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这种不叫的狗，恐怕会把人咬死。
沈太安不禁想，就算报警把莫凡抓了起来，又不会判他死刑。过个三年五年的，那家伙总会再出来，到时候他打击报复可怎么办？
要是那家伙通关系有门路，判不了他怎么办？
要是他那帮混混朋友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怎么办？
想得越多，沈太安的胆子就越小。
抹了一把仍未止住的鼻血，他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那对狗男女关系不正常呢，要不然哪会挨这顿打。凭那两人的关系，就足以先解决掉一个了。
……
……
莫凡牵着陆筱蓉走过转角，便放开了她的手。太过肆无忌惮的话，对陆筱蓉的影响总是不好。
陆筱蓉却又挽住了他的胳膊，有些焦急地唤道：“莫凡！”
莫凡向她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事，到你办公室再说吧。”
陆筱蓉又哪能放得下心，但也受到些莫凡笑容的感染，挽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经过前台时，陆筱蓉挤出个笑容，向谢雨雯点了下头。
谢雨雯脸色有一点白，嘴角的微笑却很自然，用力向陆筱蓉点了下头。再看向莫凡的目光，和之前又有了不同。
她心里想着，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陆主管嘛！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三观有些问题，显然是受到了某种思潮的荼毒，有必要回学校进行思想品德方面的再教育。
陆筱蓉和莫凡一前一后走进销售大厅，受到了众人的瞩目。陆筱蓉这会心里很乱，哪还顾得上这些，快步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莫凡在经过杨丽扬办公室时，朝里面看了一眼。杨丽扬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迎着莫凡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一颤。她觉得莫凡的目光就跟狼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胆寒。
两人进了办公室，陆筱蓉把门关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动手呢？”说完后就觉得自己这话太过白痴，又说：“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莫凡见陆筱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有点没料到会把她担心成这样，安慰道：“真的没什么事，你不要乱想。”
陆筱蓉问道：“你把沈太安打成什么样了？”
莫凡说：“我就是踢了他一脚，顶了他一膝盖而已，真的！”
陆筱蓉指了一下莫凡身上，说：“那会成这个样子吗？”
莫凡低头一看，衣服裤子上都沾了些血迹，开玩笑说：“那是沈太安太脆弱了，对不起你给我买的新衣服。”
今早起来他才知道，陆筱蓉给他预备的衣服可不止那几件，夏装秋装都有一些，似乎是给他买衣服上瘾了一样。
陆筱蓉哪有心思听莫凡的玩笑话，眼泪不觉就涌了起来。她伸手抹了一下，又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更担心，这个道理不是你昨天才说过吗？”
一看陆筱蓉落泪，莫凡顿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真的就打了他两下，只不过力气用得大了一点。”
“他伤到什么程度？”
“大概……够得上轻伤标准。”
法律常识陆筱蓉还是有一些的，知道法医鉴定上的轻伤，其实程度已经比较严重了，绝不是蹭破点皮划伤手指头的那种。不由又急得抹眼泪，“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坐牢的！”
莫凡很笃定地说：“他不敢报警的。”
陆筱蓉说：“这你又能说得准吗？狗急了还跳墙呢，沈太安吃了亏，怎么会不想着报复回来。”
莫凡忍不住撇了下嘴，说：“他还真不如一条狗。”
对沈太安这个人，他现在就一个评价：这是一个猪一样的家伙。
挨打的时候叫两声痛算是正常反应，但一个大男人居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号，惊动了整个销售部的人，真还不是一般的奇葩，恐怕受剐刑的人都不会叫得比他更惨。
这位沈副总恐怕根本就没担心过，这样大喊大叫会多失面子，以后在销售部会很不好混，真是枉费了在办公室揍他的一番心意。
当然，最不可饶恕的是沈太安那两嗓子把陆筱蓉给招惹出来了，要不然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即使被陆筱蓉知道，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
陆筱蓉紧紧抱住了莫凡，呜咽着说：“我很害怕。”
莫凡也伸臂将陆筱蓉抱住，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能让她放下心来。念头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说：“沈太安要是报警的话，你就帮我给梁文博打个电话，他肯定有本事把我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