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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晨曦中,云雾迷茫,对面站着他暗恋已久的仙女一样的她。

方云熙狠了狠心,算是豁出去了,“我喜欢你!”他亲口对她说。

神明啊,苍天啊,大地啊,他终于拿出勇气对她表白啦!说完这话他觉得自己别提多轻松了。他见她没有拒绝,就又说,“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他说完等着她回应。

他尚不及看清她的表情,屁股上就吃了狠狠一痛。他醒了。原来是场梦。

同他一起合租房的吴宪一脸坏笑地望着他,说,“作梦娶媳妇呢吧?笑得一蹋糊涂的!哎,这也太过灿烂了。”

他媳妇小梨在那屋嚷着,“妈呀,方云熙还会笑吗?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吴宪说,“他醒着的时候倒是没笑过!不过刚才真的是在笑啊,活活笑得老纯情了。”

他抗议,“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大哥,你根本没关门,我敲啥呀?我警告你:你在我眼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帅,你这几乎裸睡的性感小样儿,让我老婆看见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怎么想?”

他老婆冲进来在他屁股上就是一脚,“让你拿个东西你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说完人家两口子一个拔插头一个拎壶柄,配合默契,把他的电水壶一拎,招呼也免了,粘粘乎乎的扬长而去。

他俩这周夜班,他在床上看见他们俩就意味着他要迟到了!

方云熙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打扮好自己,然后准备出门,吴宪的大鞋又歪在他心爱的耐克上面,他无比心疼,用手去擦。

小梨喊他吃包子,“方云熙,带你份了,快来吃啊!”

错过见心上人的时间就是吃大亏了,他哪有心思吃什么包子。他出了合租屋,下了石阶,一溜小跑向公交车站行去。

公交站依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维持着平常的繁忙。车来车往,人流如织。

而她,不来不去,不悲不喜,一脸素然,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神啊,她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件白纱裙将她装饰得美仑美奂的,象仙女一样清纯绝美。

方云熙仍不敢出一声,心又已掉进水深火热的混沌之中。感谢苍天这几天让他又遇见了她。艳阳当头照,她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晶莹地发亮,就象清晨的露珠沾在白色的花瓣上一般好看。

公交车一班接一班地开来又开走,人潮涌来又流走,他什么也不去在意,眼里只剩下她的一抹白。她神色自然,耐心地等车来。刚刚还有意无意间望过来,那小眼神儿,娇媚柔软,甜到了方云熙的心坎……

可是就是那天,令方云熙绝望的是,突如其来的父母亲马路追凶的好戏上演,一切剧情肯定被她全部看在眼里了!也许她会误以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的心里无限自卑起来。

后来,他跟着父母上了父亲的豪车,他才鼓起勇气望向车外,窗外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可是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因为这时她已经不见了。可能这一段源于心灵深处清纯美好的爱情就这样被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巴掌打灭在萌芽中了。

他心里郁闷得要命要命的,一场美好的暗恋就这样被父亲一巴掌给打灭了。

当时他爸哪里会知道他的那些纷乱的小心思?一边开车一边训他,“队里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你不住在那里?偏偏一个人跑到这离家这么近的地方来住?还敢跟我们撒谎!再说,离家这么近你也不回家住,你是不是想着脱离了我的眼线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你休想!你千方百计躲开何敏,难怪人家对我们家有情绪!你也不想想,我们天天在人家面前怎么陪笑脸,你可是舒服自在了,你个不孝的东西……”一路上,他不停地责备儿子。

他知道自己有错,所以除了指引回家的路径,别无它话。父亲一向固执,自己认定的事他左右不了,所以他也不解释。

父亲一看他连解释也没有,回到家进了门问也不再多问,把他扯过去就是一顿暴打。对于父亲这样常规的见面礼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想着吴宪那俩口子真没正事,下了夜班也不好好在家睡觉,还跑出去玩,这会要是在家出来拉个架什么的,也算有点用武之地了。

他爸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呼吸巨重,他已日渐衰老,可对他依然如此不尽人情。他倔强的不去面对父亲,也不出一声。

妈妈拉他爸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用手帮他抚着胸口,一边从挎包里翻救心丸给他,想让他平复一下情绪。他妈忙来忙去的,他看着就有点心疼起来,转身去厨房倒水给他们喝,刚刚吴宪他们烧的水正好还温热着。

他爸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杯水,缓过一口气来,问他那双女式鞋是怎么回事?

他才明白不是因为不回家住挨的打,而是小梨那双彩鞋。他们俩口子有乱扔鞋的毛病,害他受冤打。他说,“是和我合伙租房人的女朋友穿的,跟我没关系。”

他爸知道他除了这次偷偷租房没跟家里说实话之外,还从来不说谎,也觉得他自己草率了些,沉吟了一下问他,“那你有没有跟别人学,也养个女人在这屋子里啊?”

“绝对没有。”

“我打错你了。要我跟你道歉吗?”

他摇摇头心说别再打我我就谢谢您了。

他父亲却说,“那现在你跟我们道歉吧!”

他真是感觉意外又委屈,说,“爸,凭什么?”

“还认得出我是你爸呀?那你明知道是爸爸来了还扭头就跑,你还舔脸问个凭什么?就凭你擅作主张,不回家住,不听父母之命,就凭你见了我撒腿就跑,招呼也不打一个,够不够充分的?我们是你的亲爹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凭什么一走了之啊?对我们是死是活是病是痛不闻不问,有你这样给人家当儿子的吗!这顿打你挨得应该不应该?”

他心里羞愧难当,父亲字字血泪说的都是事实,爸爸还在问,“说!你是不是活该,是不是自作自受?”

他轻声说,“是。”

他爸哼了一声,“算你的良心还没喂狗。”

妈妈乘机说,“那就快点认错道歉吧,说以后不敢了,快点。”

方云熙被父母堵在房间里教训,他逃也逃不开,这时只得说是自己不好的话。他爸别提多镇定了,一点不含乎,追问他,“以后呢?拿啥保证以后绝对一切听指挥啦?”他受不了他们给他的高压政策,这个他真的保证不了。所以他又不言语了。

父亲明知他的底数,一脸按捺不住的怒气,“我明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要抓你回去的,以后类似离家出走这些小孩子干的事情你再也休想!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你都能做出那么多伤风败俗的事情,离开我们更不了得,还想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你也真敢想你!忘了你自己怎么亲口起的誓了是不?”他妈一听忙拉他胳膊,叫他别再提这个。

是的,他的誓言是,终生不再娶妻,安安心心服侍父母终老。他应当不近女色。

“我们已经和刘指导谈好了,你的特殊情况他也很理解,他同意给你开调令,放你回家跟我们做生意去。局里那边更不必担心,我们来之前也做好安顿了。”

父亲这是在严正表明他此行的目的,必须将他捉拿归案。他身边的关系网早被他们两口子弄得通透,他们俩个有钱有势,要想收拾他还不跟玩似的。

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顶撞道,“辞职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决定权,不用你们横加干涉。我不回去。我在这里挺好的。”

他爸爸听了这话,有点阴阳怪气地问我,“为什么呀?”

他说,“我在这儿干得好好的,不想走。”

他妈一听都要气哭了,“就算不提我们俩每天望眼欲穿的等你回来的份儿,你也可以不想我们俩,难道你也不想想咱们家以后怎么办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看不见你爸这身体什么样了吗?这个家没有你能败落成这样吗?你不回来管,谁管?你自己说说!”他妈急得居然骂起人来了,说他是‘狼心狗肺’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他爸接着说,“你当初不就是为个女的家才败落成这样啊!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你就再干一次怎么了。行不行啊?”

他就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伤风败俗了?

他爸就把他与前女友的老帐翻腾出来跟他算,他一听烦得不行。大大顶撞他,他气得又站了起来,他妈眼看他又要凶多吉少,急出泪来,“方云熙,你看看你把你爸气什么样了?难道非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才乐意了,是吗?”

“我不是想惹你们生气,我是想跟你们讲讲道理,我上的好好的班,为什么说让我下来就下来呢?这是不是又是她的主意?爸,她这绝对是故意的,我下来之后她就可以天天跟我在一起,更好的控制我,她这是阴谋……”

“我不管什么阴谋不阴谋!人家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大个家业,我现在的身体又这样,你不下来撑起来,你让谁来?你忍心让你妈顶上来吗……”

“我不会让家业败下来的……”

“那你就立马跟我回家,给我辞职,回家接手我的生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会让她的阴谋再得逞的……”

“你再说一遍!”

“说几遍都是这话!”

“你确定不改了?”

“不改。”他气愤地扭过头去。

他妈大叫一声,“方云熙!你看看你爸!”

他爸脸色紫红,呼吸困难,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爸……爸……”

跟父母大吵一顿的后果,还是让父亲再次犯了心脏病,父亲再次进了医院,父亲住院期间他天天守护在旁边,可是父亲始终不发一语。他无论怎么讨好,都无济于事。

他妈看着父子俩这个样子,来一次哭一次。

他妈的眼泪绝对是对他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他真的是无路可退了。

最后,他不得不委屈求全,接受父母的安排,答应还会与何敏那个卑鄙的女人在一起。

不准申辩,不准违抗,不准拖延,他被父母生生擒回了家里,被辞了职。

然后他在父亲的死令之下去到何敏身边,所以,那时,他想,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心仪的“她”了,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已死。

他的心,冰冻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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