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碧扫了一眼她二人,又看了看南潇手中的酒盏,朝茉儿微微点了一下头。
茉儿便笑了一笑,接过南潇手上的酒杯。
“南小姐是贵府闺秀,还是要少饮些酒为好。不如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南潇闻言扬起下巴,眼睛轻眯:“我听说,茉姐姐的酒量不错,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南潇了?”
她比茉儿矮出小半个头,只是如今的神色气势,倒是一点也不输人。
茉儿闻言也未答话,接过她递来的酒盏,便一饮而尽。
看着茉儿将酒喝完,南潇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弯出一个笑意:“好痛快的茉姐姐,那南潇,便罚两杯敬姐姐!”
二人你来我往,竟一会就将一壶酒喝了个见底。宫中宴饮女宾的虽是果酒,这么急着猛着喝,不一会,两个人脸上都泛起红晕。
阮宝音本在另一席,见这边两人拼酒,喝得摇摇晃晃,“哎呀”了一声:“南姐姐,你瞧你的脸都红了,绿环,快点将南姐姐扶下去休息!”
她这样说着,才发现绿环竟然不在周围:“这个绿环,跑到哪里去了?”
她打发了自己的侍女扶南潇下去休息,千碧便也迎上来,一只手扶了茉儿。
“去……去暖阁,将她带到暖阁去。”南潇似乎是有些醉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哼,敢跟我抢晟哥哥,今天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扶着她的毕竟是阮宝音的侍女,见南潇口不择言,一下子慌了神,掩住了南潇的口:“南小姐,您清醒些,这里是皇宫,请慎言。”
“绿环。”南潇打开那侍女的手,歪歪扭扭地往前走着,“都安排好了么?今天我要让全宫的人,都瞧瞧她的丑态!”
“南小姐!”
那侍女惊得环顾周围,继续捂住了南潇的嘴巴,把她扶去了暖阁。进了暖阁,里头竟一个宫女也没有,那侍女颇觉奇怪,将南潇扶到了椅子上,轻声道:“南小姐先在这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将绿环找来伺候你。”
生怕南潇再说出什么脑袋不清楚的话连累了自己,那侍女转身便飞快地出了暖阁。
见那侍女离开暖阁,茉儿带着千碧站在暗处。她看起来眼睛清亮,一点醉意也无:“想不到这小丫头这么禁不住灌,这么一会就不行了,你说,她是不是将毒下在了杯口?”
千碧思忖一会,点了点头:“奴婢一直跟踪着那绿环,见她自己另捧了一壶酒两个酒盏,那两个酒盏与席上所用的不同。我见她在一个酒盏上头涂了东西,便趁她不备之时,将两个酒盏调换了顺序。她并未察觉,在没下东西的酒盏上头做了刻记。南小姐这是自个入了自个的圈套,咎由自取。”
“你说,她在那上头下的是什么毒?她总不至于蠢到,要在宫宴上要了我的性命?”
茉儿实则心中也有些担心,她担心南潇过于急功近利,想要毒药了断了自己。虽然她对于南潇并无半分好感,但也并不想就这么让南潇断送了性命。
两人正猜测之间,忽然看见一个男子进了暖阁。
千碧低呼了一声:“九王爷?他怎么会来?”
茉儿也看出那男子正是牧寒,她恍然大悟,低笑了一声:“若是喝下那酒的是我,如今在这暖阁中的便是我。暖阁这样的地方,一个王爷怎么会来?只怕是南小姐设下的圈套,只是如今,中计的是她自己罢了。想不到一个大家闺秀竟会使这样龌龊的手段,这既然是她自己所求,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趁着无人注意,茉儿带着千碧离开,便去了牧晟所在之处。他那边宴席半散,正唤了小厮四处寻找茉儿。看见茉儿带着千碧过来,那小厮眼睛一亮,忙凑上去:“原来姑娘在这里,王爷派小的去来鹤殿中寻,竟然寻不见姑娘,可将小的急坏了。王爷此刻正在凉亭之中,姑娘可要过去?”
按着宫里的规矩,晚宴之后还要一起赏烟火,品了果宴,再由皇上和太后赏赐一番,才可离宫。这会天色刚黑,待天完全黑下来,看焰火才有意思。这会众人大部分都在殿里头饮宴谈天,等着宦官宣布果宴开席。
“茉姑娘喝多了酒,便扶到凉亭之中休息也好。”
茉儿闻言,便又做出一番不胜酒力之态,被千碧扶了过去。
牧晟坐在凉亭之中,看见茉儿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他伸手将茉儿扶过去,让千碧和那个小厮在外头候着。他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去,披在茉儿身上,低声道:“喝多了?”
“嗯。”茉儿轻轻应了一声。
牧晟见茉儿一脸娇憨之态,心中一动,便刮了她的鼻头一下:“你不是千杯不醉么?”
“我这是不得不醉。”
茉儿闭起眼睛,夜风从脸上轻轻吹过,倒有几分温柔缱绻。
牧晟压低了声音,眉头皱起:“我听说,今天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茉儿的脸颊,因为饮酒,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暖意:“我虽早料到如此,却也不能护你周全,对不起。”
茉儿伸手拉住牧晟的手,笑道:“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雕虫小技,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我若是连这些招数都招架不住,也做不了你的五王妃了。”
牧晟闻言一笑:“是了,茉儿,我虽知道你应付得来,但还是不想有任何人伤害你。”
“这世上哪有那样好的事情,阿晟,但是往后,能伤害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少。”
不一会,果宴开了席,烟火也已准备完。太后又携着皇后、阮淑妃等人入了席,她在后殿里头休息了一会,看起来精神又好了不少。
果宴在水汀之侧,茉儿终于得以坐在牧晟的旁边。
众人入座之后,太后环顾周围,出声问道:“潇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
阮宝音方才被阮淑妃拉去谈了一会话,心里却也记挂着南潇。殿中之时阮淑妃提点阮宝音日后离南潇远些,她虽不知道是何意,但还是出声道:“南姐姐方才喝多了酒,这会正在暖阁里头歇着呢。”
太后闻言似有些不悦:“一个姑娘家,喝多了酒,像什么样子。”
丞相夫人也在席中,一听太后的话有些紧张:“潇儿平日里十分有度,想来是今日太后寿辰,太高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