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声冰冷,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更显诡异。
可就是这幽幽曲声,让许绍洋毫无顾忌的追随而去。
此时的许绍洋,满脑子都是曾经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那个穿着白色水袖戏服,吊着嗓子的女人,一点点清晰起来,并逐渐与苗寨死去的那个女人重合。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不同的她存在?
至于那所谓的恐惧,他已然无暇顾及。
院子里漆黑一片。
许绍洋一步步走在半人高的杂草中,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偶尔有月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却也只是片刻,仿佛少女一般娇羞。
穿过前院的回廊,许绍洋来到了杂草更为茂密的后院。
可来到这里之后,他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前方。
距离他不远的位置,有一口井。
黑黝黝的井壁上,反射着冰冷的幽光,显然这口井的年代十分久远。
井口上面,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色水袖戏服,带着盈盈笑意的女人。
那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子,眉清目秀,没有上妆,和自己梦中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而眼前的场景,也完全重合。
她凝望着许绍洋,眼神清澈,说不出的温柔。
便是追着许绍洋出来的郭涛和尚欣,也无不呆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的眸子,如水波流动,深邃而忧郁,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牵动着三人的心。
她双手缓缓抬起,轻轻摆动。
随着她手臂的摆动,那拖地的长长水袖,也跟着手臂的动作飘荡起来。
月色依依,似乎也被她的动作吸引。
而她却并未有半分影响,就好像在戏台上一样,卖力的表演,至于不远处的三人,就是她的观众。
她抬头,凝视三人。
可她的眸子,却是固定在许绍洋这边。
“咿…….呀……”
她开始吊嗓子,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是这般幽怨,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许绍洋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看向身旁。
可身边哪里还有郭涛和尚欣?就好像那个梦一样,梦中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凄凉的院子,聆听着她的演唱。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春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这幽幽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寂静的院落。
许绍洋不自觉的抬起头,却发现那女人也在同样看着他。
四目相对,本应是美好,可为何他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演唱?
她笑了,可她的笑容为何这般凄凉?
难道仅仅是因为感受到他心情?
于是,他不明所以。
于是,她甩着水袖,轻盈跃起,从井口走下,来到了许绍洋身边,不断的踱着步。就好像这出戏只是为了眼前的男人而唱。
许久之后,她停了下来。
将那兀长的水袖甩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该来……不……或许你应该来。”她深深呼吸,似乎这句话很难开口。
许绍洋不自觉的浑身颤抖。
她的话,为何与之前浓雾中,那个穿着血红色长裙的女人一模一样?
虽然他能够肯定,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你还不需要知道原因,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我诅咒,但真相依旧在这里,你的时间不多了,而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她为什么会死?那些人为什么会死?快点找到原因,否则你将难逃诅咒的厄运……”
说完,根本不给许绍洋追问的机会,她便甩着水袖,消失在漆黑的月色中。
当她消失之后,那露出一角的月色,也仿佛没了兴致,再一次隐没。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记提醒你了,每个收到诅咒血书的人,都将成为她的目标。”
他不由想起了轮回的这番话。
眼下,他不禁开始怀疑,轮回和这个案子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
眼前的一切,终究归恢复平静,除了漆黑的月色和四周的杂草之外,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许绍洋深吸口气,再一次看向身旁,原来郭涛和尚欣一直跟着自己,未曾消失。
三人相互凝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和不解。
“你们都听到了吗?”
郭涛的嘴角微微抽搐,虽然月色浓郁,可他的脸色,已然惨白。
“嗯。”
“嗯。”
许绍洋和尚欣同时点头。
虽然郭涛和尚欣同样看到了那个女人,但许绍洋却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绝对没有听到。
“那是青衣吗?”尚欣问道。
作为青城大学辅修艺术系的学生,尚欣对戏曲多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是,那是戏曲中,特有的青衣唱法。”许绍洋肯定的说道,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纠结。
……
三人原路返回,向房间而去。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们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郭涛想要以科学的方式告诫自己,可最后想来,根本是无稽之谈。
眼下,事情的演变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所以他们只得回去另行商议,究竟是否要继续之后的调查。
可当他们回到房间之后,却惊恐的发现。
那个原本漂浮的‘女人’,像是被调整过一样,竟然抬起右手,直指屋外,她的左手,更是紧紧攥着一本血红色的书。
顷刻间,三人恐惧不已。
之前,这个女人不过是漂浮在那里,手里根本就没有血书,更不要说抬起手指着某个特定的方向了。
“是那个刀疤脸的人……对……一定是她……”尚欣捂着脸,浑身颤抖。
她忘不了那个雨夜,忘不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鬼影,自然也无法忘记,那个忽然间跳出来的人。
尚欣的话,让许绍洋和郭涛无不错愕。
是啊,他们之前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吸引,离开了这间屋子,自然忘了尚欣曾说过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间宅子里。
虽说他们离开的时间不算很长,顶多十分钟。
可这个时间里,让这个‘女人’作出形态上的改变,完全没有问题。
郭涛凝视着‘女人’所指的方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老许,屋子正对面是什么方向?”
许绍洋不敢怠慢,凝视四周,肯定道:“正北。”
“哼,有意思……果然有意思……看来是有人故布疑阵,一步步引我们上钩啊……”
郭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凝视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