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泻进来的光,渐渐被染成了淡墨色,风歇了大半天,又开始肆意呜嚎。
黑夜即将来临。
老中医的手术接近尾声,随着他从怀里掏出几株根茎细长的草状植物,并塞嘴里嚼碎了涂抹在王徒伤口周围,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王徒不放心,问道:“哪来的草?”
老中医把手在王徒裤子上擦干净,若无其事地道:“路上采的。”
王徒眉头一挑,忍住嫌弃,道:“会有用吗?”
那草他不认识,看起来跟路边随便拔的差不多。
老中医道:“血晴草,可活血化瘀,止痛生肌,对外伤效果极佳。”
王徒思索一下,发现从未听过的名字,但想到术业有专攻,老中医辩认总不会错,也就放宽了心。
“谢谢。”他由衷地道。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尽心尽责地为自己疗治伤口,蹲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王徒还是很感动的。
“大人客气了,小事,小事。”老中医连连摆手,但脸上深深的皱纹还是没能把那股得意劲给掩盖住。
暗暗摇头,王徒敛起情绪,果然察觉到腰部伤口处的刺痛减退不少,更有一抹淡淡凉意浮现,又过一会传来如无数蚂蚁啃咬的细微瘙痒感。
“见效这么快,看来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王徒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整个人的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一天的光阴流逝,可怕的夜晚再次到来。
坐着又歇了半个小时,耳听窗外接连不断响起的异动声,他不敢再耽误下去。
为了安全保障,必须抓紧时间勘察附近环境,判断是否符合晚上居住的条件。
懒惰与懈怠,自然可以,但往往会付出鲜血的代价。
手扶沙发边沿,王徒使劲撑起身体,尝试轻轻扭动腰部,除了有点无力感,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顿时安心,嘴角挤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只要行动不受影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痊愈,否则自己这个主战力瘫痪,那逃生二人组就基本上可以宣布解散了……
地上血水很多,差不多都是王徒自己的,他心疼地瞅了几眼。
要是用来画符多好,可是血腥味太浓,很容易吸引地狱产物来,要及时处理掉才行。
他捡起铁剑,准备到其他房间找水洗地。
可是王徒刚走两步,脚下却陡然一凉,他回头一瞅竟然看见鞋子还留在原处。
返回去穿上,低头打量几眼,王徒很快发现端倪所在。
“咦,我的鞋带呢?”他挠了挠头。
蹲在角落的老中医忽然站起身,双手插袖,一声不吭地夺门而出。
瞧见这一幕,王徒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浓重的不安。
他扭动胯部,探长脖子,往腰间一看,眼睛不禁眯起。
绽开的皮肉缝在一起,边缘地带又红又肿,整齐的线极有规律的交横错落,美观并且大方……
唯一不妥的是,估计哪个外科医生都没见过这般口径的线……
“鞋带用来缝合伤口,这是怎么想到的?我……还一下用两根,话说你是医生,怎么不用自己的鞋带?”
王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股想把老中医掐死的冲动。
拿他可真没办法,不能揍也不好骂,简直无从下手……
“算了,算了,我一个年轻人跟老头置什么气,还是先打扫卫生要紧。”
王徒眉头跳动着,索性脱下鞋,光脚走出去到厨房找了桶装的纯净水回来。
对于聪明地躲在隔壁房间的小老头,王徒直接选择了无视。
还能知道自己犯了错,懂得暂时消失在王徒视线里,倒也算不是傻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