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霖学习的第六天了。虽然不是同一段时间,也确实不在同一个地点,但学的都是终末秘制小魔法。
经过六天的磨合,霖觉得自己大概完全了解了这个通过叫自己名字卖萌的家伙。她们会面的场所,也一直在“下限城外荒野,上限帝王间”的范围内左右横跳。
总体来说,这个世界不像想象中那么危险——至少自己也修过真,现在可以和野外的狼一对十地单挑——但也绝对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毕竟,这可不是之前玩的MMORPG,受伤是真的会疼,死是真的会死。
如果在地球上的话,现在是十八点。终末会掐着表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而现在,霖也经历过了“不打扫卧室,打扫卧室,不打扫卧室”的循环上升,或许之前,自己的狐朋狗友到自己家里来时霖都没有这么放松过。
她坐在床上,拇指抵在食指的中间关节上。通过这种心理暗示,她控制【气流】的精密度已经可以允许她在空中拼24块的拼图了。
“哟!”
“啊?你来了。”霖回过头,让完整的4X6垂直地落入凹槽中,“看!我已经可以凌空拼图了。”
终末的金色长发中混有一种浓郁的香味,这几乎是因为洗发膏。据她所说,洗发膏和沐浴液的区分和产业化生产是阿堪林立斯的一个英年早逝的天才商人想出来的。
“嗯,厉害厉害。”终末的棒读像是一种阴阳怪气,但霖觉得她只是在应付自己。
终末挤到了霖的身边,把手搭在了她的后颈上。
“呀!不要随便碰这里啊。”
就像触电一样。霖抖了三抖,弹跳着远离了罪魁祸首。
“不错嘛,现在你的魔力总量已经接近艾文奇的一半了。”终末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之后可能就不会了吧。既然你现在的储蓄量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不接触主要魔力储存点也可以察觉到你的不凡了。”
终末一口气说了很多正经的话,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后,她又叹了口气。
霖也坐了回去:“嗯。何故叹气?”
终末抬头,通过盯着房顶的大吊灯而错开了霖的视线。
“明天……大概就是明天中午午饭之前,我们就要走了。”
“诶?不多呆一会儿吗?”
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即使自己的及肩的短发,覆盖在这的那一大块透明鳞片也不会被别人轻易察觉,但一想到有被人会碰上去,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你也知道了吧。柳华堂那小子,是借着‘清楚反对者’的名号清除你。我估计明晚她就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哈……那也是。那时候,旺生堂肯定会被她的精兵‘困在城外’吧。”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淡定?”
“知道了我也没办法啊。”霖愈发感到人生艰难,“你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而且生来就不是做帝王的料。能有什么办法啊。”
这时,终末站了起来。
“去哪里?”
霖跟上了她。虽然这么问,但霖也觉得自己“心知肚明”了。终末非常喜欢去下层,也很喜欢去吃那些小吃。这前五天她去了十次——一天两三次,连晚饭都不好好吃,每天就指望肉夹馍了。
“当然是下层啊。今天是最后一晚上,难道不应该欢乐一下吗?”
“但你每天都很欢乐啊。而且刚刚不应该为我感到悲伤吗?为什么大脑瞬间就被肉夹馍和红豆酥饼填充了啊!”
=
夜市非常热闹。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下层鳞人来说,他们极少接触日光,每天的生物钟大概是遵循着环境内的平衡移动进行的。
“老板!三个肉夹馍两大杯彤枣豆浆,两个多放肥肉,每个都加一点青椒!”
“好嘞。”
“老板!五个红豆酥饼,对,就是这样有点酥的。”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末找到了中心树下的好位置。但在坐下前,霖还是先垫了一张镶金嵌银的坐垫。
“虽然我不是很想吐槽。”终末嘬了一口豆浆,“但你都学会【气流】了,为什么就不能用这个吹一吹杂质呢?”
“此言得之。”就是这么说,霖也没有照做。她和往常一样,虽然坐下的时候很随意,但那种“端坐”的意思便自顾自地展现了出来。
肉夹馍虽然很好吃,但“巴掌大小”的规模却非常尴尬。如果当正餐的话,对霖来说,就是一个不饱,两个吃不完的程度。但对终末来说,却是另算了。.
终末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些人也是鳞人,但看起来,他们和人类的差别就有点大了。至少,他们的灰绿色肤色,毫不遮掩的覆鳞尾都毫不遮掩。
霖仔细看,还发现,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或多或少有纹身。或在鳞片上,或在裸露的肌肤上——虽然鳞片上的可能不能叫做“纹身”。
“说起来,你有尾巴吧?”
听到这句话,霖下意识地和终末隔开了一段距离。
“呃……是啊,但我一般是不会把尾巴露出来的。”
这话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谈起尾巴,霖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在这里谈论这种事,就像是○出play一样。
“哦,就和盐玦一样吗?”
通过终末,霖在这几天了解了非常多的新事物。虽然她觉得,很多像是“神秘遗迹中的带电液体生物”,“山巅遗迹的巨大神像”,或者是“能将一片大湖蒸干的人形生物”这样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幻想出来的。
“不过,你为什么只教我这么多风系魔法啊?”
“嗯↗↘。”终末赶紧把豆浆咽了下去。这时,她已经快把第二个吃完了,“这不是风系魔法,这是……这是【气流】,是一种非常便利的操作技巧。”
但是【气流】听上去不就是风系魔法吗?
终末似乎读到了霖眼中的迷惑。她把剩下的全部塞到了嘴里:“好吧,确实也算是风系魔法,只是艾文奇现在不想承认自己的魔法是分系的就是了。”
“虽然艾文奇并不在意,但我觉得,这是一种改变武道的魔法——如果你能反应过来的话。”
她说着,又吃起了红豆饼。
“好吧。”
真不要可思议。自己和终末的对话总是这样没头没尾,但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霖隐约听到终末嘟囔了一句“害搁着古代朴素唯物主义”,但她那门课学的不好,也没有多做思考。
“终末,我想现在就走。”
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走了。到现在为止,虽然柳华堂已经有点发现自己的异常了,但她还没有察觉到,这个王已经“换了个人”——而且按照她的性格,就算知道,也会把自己处理掉吧。
“嗯?那你能去哪里啊?这里不是你的故乡吗?”
“就算是这样,这里也容不下我了吧。我要和业一业二一起离开这里。”
业一和业二?看来是一直潜伏在这里的那两个人。
远处的篝火跳跃着,被火光覆盖的树枝发出可怖的声音,噼噼啪啪着,坍塌了下去。
霖睁开眼,发现终末凑到了自己面前后,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旁边凑了凑。
“只是你觉得‘这里容不下自己’而已啊。”
终末并没有乘胜追击。她又拿出了阿堪林立斯特产的碳酸饮料,“噗呲”地一声后,一种熟悉的混合香味散发了出来。霖仔细闻了闻,发现这里面至少包含桂树,橘子树叶,香子兰,还有含羞草。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并不只是有柳华堂那样,一直和自己的过去,一直和你过不去的人。”
看到霖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终末也不打算装深沉了。
“至少,旺生堂的态度是‘不参与’。这种袖手旁观的人是很多的。”她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打了一个大隔,“从一个方面来说,人并不能线性地分成忠诚,叛逆和平庸的几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至少在这个端虹文化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只是为了自己的某个个人理念的唯利是图者。”
终末的话中,“端虹文化”,“唯利是图”这些字的读得很重。
霖没有说话。
看到这里,终末大概就放心了。但霖是那个时代的普通人,应该有点“圣母”倾向,这个时候应该再添一把火。
“再说,就算你溜了,柳华堂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再再说,就算你真的溜了,那些真正支持你的人该怎么办?那不是被柳华堂迫害致死吗?”
霖陷入了沉思。她看上去就像是古希腊雕像的“思想者”一样,只是穿的衣服太多了,看上去不够色。
然后,看到她眼前一亮:“哈哈,虽然你说的我完全不懂,但我还是决定溜了。”
“我倒。”
霖伸出手,终末顺势把半瓶饮料递给了她。
“哈……”她尝到了熟悉的味道,“我是个普通人,我不想做王。”
“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如果我真的想要留下的话,应该也有相应的计划吧。但是——”
“但你就不管那些非常支持你的人了吗?”
终末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那些人,存不存在都说不定呢。再说……再说,他们自己肯定有后路啊。”
终末本想说,那是她自我催眠,但她又一想,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催眠,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那你是……”
“我要过平静的生活。”霖喝完饮料,然后用【气流】把塑料瓶压成一立方厘米的塑料块,扔到了垃圾桶里,“或者还会去学学魔法,学学修真,什么的。”
终末看了看她的眼睛。幽绿色的竖瞳中映出了自己的这幅模样。
鳞人的平均寿命是120年,现在霖只有17岁。或许她并不会那么积极地学习魔法,或者去练那个修真,但她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
“那好吧,不过我建议你明天再走。”
“为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啊?”
“因为你……至少要些启动资金吧。虽然你现在身上的东西就有点值钱,但也应该不能支持你从这里移动到阿堪林立斯内部啊。”
终末怕她又说,“去哪里都无所谓”,就又补了一句:“就算不去阿堪林立斯,我觉得你也应该回去准备一下。随便带一点你房间里的小东西都很值钱,做一阵子富人难道不香吗?”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先回去吧。”
虽然这么说,但终末没想到的是,霖这么决定是因为她考虑到了业一和业二。
“少侠留步。”
终末站了起来,叫住了霖。
“怎么了?我现在想了这么多,脑儿壳痛啊。”
“是最终试炼哒!你觉得,我的这门《气流一》难道没有期末考试吗?”
霖愣住了,终末又双手叉腰:“快快快冲冲冲,期末考试是占最终成绩的80%哦。这可是五学分的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