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直视镜子里，那张白骨鬼脸，嘴角也有些抽。他的血肉早已透明化，一眼就能看到白生生的骨骼，难怪把阿四吓成那般模样。
“鬼化越来越严重了。”
尹正努力收敛，最终只能保持肤色雪白如玉的模样。
“啧啧，普通人类混血儿颜值就高，何况是不同物种的混血。”
尹正披上狐裘，找到另一个仆役小六，让他收拾屋中木屑，阿四这家伙已经吓破了胆。
“尔等继续前进，我离开片刻，很快回来。”
接近万人的军队在荒原上，驱赶着数千戴着镣铐的战俘。安南将军刘宇喝令麾下袍泽，然后独自向一个方向飞过去。
刘宇面容与刘恒有八分相似，只是高大成熟不少。
“娘亲，恒弟，我回来了。”
刘宇站在门口，大声呼唤，这里是以前的家。
“谁呀？做什么的!”
大门打开，一个干巴巴的汉子赤着上身走出来，看见披甲戴盔的刘宇，脖子缩了缩。
“原来是军爷，不知有何贵干？”
汉子脸上堆起笑容。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户人家去哪里了？”
刘宇冷冷喝问。
“军爷有所不知，几个月前这座村子就被妖鬼屠尽，我也是后来搬过来的。来的时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
汉子赔笑脸解释。
刘宇眼尖，看见离房子不远处一块木质墓碑，走了过去。
“母亲刘氏之墓，次子刘恒立!”
刘宇拳头攥紧，一拳砸在地上，土石掀起，装有骨灰的瓦罐稳稳落在他的手中。
“是母亲的气息!”
刘宇脸色煞白，仰天长啸。
“不!”
远处蹑手蹑脚的汉子痛苦的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周围枯草被音波压得低伏，枯黄的树叶簌簌往下落。
良久，刘宇恢复正常。
“弟弟没死，我要找到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将军，你回来了。”
军师快步上前。
“将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家中出来什么变故。”
军师敏锐发现不对。
“叶青你代我下令，让弟兄们加快速度，今晚赶到蔚县。”
刘宇摆摆手，脸色不好看。
“是的，将军。”
谋士叶青领命退下。
天黑之前，大军驻扎在蔚县外面。伙房开始生火做饭，一部分是给俘虏食用，质量份量明显差上不少。
“安南将军班师回朝，下官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县令举杯，一饮而尽。
灯火通明的县府，大堂摆了四桌酒菜，安南军的部分军官纷纷入席。主座上，刘宇在县令陪同下，动了动筷子。
“阳县令，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的来意，打马虎眼的事就别说了!”
刘宇端起酒杯喝了口，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县令。
“令堂之事，我也很抱歉，奈何妖鬼非人力可……”
县令苦笑着说，却被刘宇直接打断，“看来阳县还不明白，我要的是监天司暗部调查结果。”
“暗部的人没来，国师府的人来过，又走了。下官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问我也是白问。”
县令郑重道，刘宇盯着他打量几眼，最终点点头。
“我弟刘恒的下落你可知晓？”
县令回答，“他领了朝廷给刘家的赏金，就走了。”
“将军，恒公子去了阴都，说是要在那里等您班师回朝。”伺候一旁斟酒的李常开口。
刘宇打量他几眼，问，“恒他说什么了吗？有什么异常？”
“恒公子没说什么，只是他饭量极大，一餐要吃下旁人十数倍的食物!”李常仔细回忆，“对了，他还买了个紫木簪子，说什么睹物思人。”
“恒，你也激活刘氏皇族血脉了吗？难怪能在妖鬼手下活命。”
刘宇心中想着，脸色不变。
众人吃喝了一个时辰，刘宇阻止县令安排歌姬，领着将士回到营地，以防意外发生。
次日，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过蔚县，继续北上。
自从那日显露异常之后，尹正总觉得下人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对，显然阿四还是嚼舌根了。
“黄叔这些日为何不见人影？”
尹正手中棋子落下，这个黄平平日里神神秘秘，偶尔找他对弈。
“处理一些俗务罢了。倒是恒贤侄近日甚是痴迷木雕，不常出门走动。我看过，木雕栩栩如生，为何没有面孔呢？”
黄平捻起黑子，截断尹正去路。
“相由心生。”
尹正平淡回答，黄平却是听出某些弦外之音，“贤侄不要担心，那些下人我已经叫他们死守秘密，不会把你的事情乱说出去。这世上半人半鬼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尹正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也懒得解释。
“安南军押送人牲，明日抵达阴都，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黄平再落一子。
“兄长归来，自是不能在黄叔家中唠嗑了。”
尹正笑着回答。
“无妨，无事可以来我家弈棋。”
黄平再次落下一子，封住尹正所有退路。
“是贤侄输了。”
尹正回收棋子。
“你只是下的少了，没事多陪我下几局就好。”
两人又下了几盘，随后一起共进午餐。
吃过饭，尹正继续雕刻，这次是刻的杨林，居然刻出了面貌。
尹正又把地球上遇到的人刻了一些，都能刻画出具体模样，他一时间陷入沉思。
“记忆的堆叠吗？”
想不出结果，尹正手中弹出一根丝线，操控木偶不断旋转。他拿起片鬼桑叶，嚼了嚼，一口吞了下去。最开始，他也以为那只白色蚕宝宝是要出来吃，结果，还是得自己吃了，它才从心脏吸收营养。
这鬼桑叶下肚就变成一股阴凉气流，融入全身血液，尹正感觉自己的骨骼也有透明化趋势，应该跟这个脱不了干系。
五米长的丝线在空中变化各种形状，有时搅成一团，但是只要虚化，就会解开。
“就这一条丝线，凡人武技就算再高，被近身都是枉然。”
尹正收回丝线，整理好衣冠，看着镜子里面隐约可见的脑组织，心中恶寒，这鬼化的确瘆得慌。
一只大军也逐渐靠近阴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