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在这酒馆里头也算待了数年,什么酒鬼没见过,但这样清奇的,确实是头一回见。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了声音,问道“公子,不知你家住何处,小的送您回去吧?”
什么话都别多说,先把这尊大佛请回去,才是上上策。
林瑾瑜梳得一丝不苟头发因为刚刚乱晃,有些松散了下来,发冠歪了,更是有几楼调皮的顺着他的脸滑下。他顺着头冠歪着的放下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这莫不是个疯子吧!
那两颊活似那猴屁股,蓬头垢面,可不就像个疯子吗?
可他下一秒说的话,又让小厮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
“我不想回家。”
这不是听得他问什么了吗?小厮直想把这人丢出去。不过此人腰系玉带,佩有螭形玉带钩,一瞧就是哪家的大少爷。
到了这,得,那就是大爷!
“给,都给你!你快去再给我拿酒来!”他竟把所有银钱推了出去“我真的很难受,求求你了,给我酒,就那么一点点就够了!”
“嗯?”他推了推银子,见小厮没有动作,还以为他不信,用手指比划着“就这么一点点就够了。”
“……”
他最终屈服在金银之下,转身替他取酒来。
“这是我们店最后的一点酒了,但是……”烈得很,就是多年的酒鬼都不一定吃得消。
不等他说完,林瑾瑜就一把夺过了酒,而刚刚那个说只喝一点点的人,一口闷了。
“……”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厮往后退了一步,看这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夺过了他肩上的抹布,沾了沾那酒坛子里的就,转身就豪气万丈地站上了长椅。
“您悠着点!”眼瞧着他身子就要倒下来,他刚想伸手搀扶,那人就又站了回去。
“嘿嘿!骗你的!”
“……”谢谢嘞您!
林瑾瑜提抹布写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摸鱼儿元好问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手上是那么写的,嘴上唱得却又是另一回事。
小二简直是被他一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之下,此子又转身掏过酒坛子大块大垛地喝,嘴里的酒尚未吞下,他就又含含糊糊地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这……”小二看看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泡了抹布的酒真的还能喝得下去吗?
又看看被写得满满的墙,心中暗道不好。
“好,好,好啊!”
得,又来了一个酒鬼!
“爱,兄台真是写了一手好字啊!”那人自来熟地坐了过来,看着墙壁上的字,又是一阵欢喜。
不过看看内容,惊疑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是……”
“嘘——”林瑾瑜拍了拍他的肩“不可说,不可说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大喊了起来“我喜欢她!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即使喝得再酩酊大醉,但还是没将那个姑娘的名字喊出来。
刚刚拼桌过来人,也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兄弟啊!大好儿郎,怎能为这情之一字如此啊?!”
不知是不是醉了,那人的语气不定,所以也听不出来到底是在劝解还是在疑问。
“咦——”林瑾瑜叹了口气,问道“你可会念此字?”
“自然。”
“你可会写此字?”
“自然。”
“这情字当真是简单!但你所爱之人也可以不叫情,可以叫其他的,但事实上你还是栽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里,把自己搞得一团乱。”
“这位兄台啊!”林瑾瑜拍了拍他的胸脯。
“大胆!”男人的声音尖锐。
“退下!”拼桌的男人眼神蓦得锐利,转过身来道“你接着讲。”
林瑾瑜也是恶狠狠地等了那名尖叫的男人,这才继续道“所以啊,这难的哪是情字?只不过是情字承了那情爱之事罢了!”
“嗯。”是啊!
“皇,黄公子,我们该回去了。”那名男子小心翼翼地弯腰在男人身边道。
那人大手一挥“去命人将这字速速描起来!”
男子惊讶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昏昏睡去的人,心想,这人以后恐怕地位不凡,然后就垂首应下,退了出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