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咱们大元入主中原已有百余年,开教化,任汉观,行儒道,就是为了和中原文化相容,这样我族才能真正在中原扎根,世代永昌,所以你刚才那些有辱文人儒士的话可别再说了。汉人十分注重女子言行,咱们在家中还好,若是在外面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叶安安劝解道。
拓跋钰耸了耸肩,“你放心,我现在可是知书达礼的闺中小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在你面前发发牢骚。”
这时,长廊外隐蔽的树丛边,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抽泣声。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想象到那人此时尖酸刻薄的样子:“你在这装什么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果然跟你那外室娘一个狐媚子样,都是勾栏里出来的贱人!”
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大半视线,叶安安她们只能隐隐的看见两个一绿一白的窈窕身影。
那哭泣的姑娘委屈争辩道:“大姐姐,我娘再怎么说如今也是爹爹的妾室,怎能这般羞辱她?”
“一日做了外室,一辈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龌龊想法!你见你娘当初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爹爹,逼我娘亲吃你们的妾室茶,你如今也效仿起她来妄想攀龙附凤,勾引淮南王世子!”那人冷笑一声,“下作的小蹄子,凭你也痴心妄想!”
“是世子见到我停下问了我几句话,我绝无勾引之心!姐姐怎可诋毁我,毁我清誉!”
“哼,就看你这张狐媚子脸说你没勾引之心都没人信!要我说,爹爹就不该让你来参加今儿的宴会!免得给家里丢脸!”
叶安安听到“淮南王世子”这几字脚下顿了顿,放慢脚步,转眼一看却见拓跋钰转身就要走过去,连忙拦住她。
“你干什么去?”
“那人说话太过不堪,把那小姑娘都弄哭了。你放心我不动粗,只去让她闭嘴。”
叶安安见她又要冲出去,抓紧她的胳膊道:“你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就愣冲出去。你看那姑娘可怜,但别人家的家事究竟如何,谁对谁错我们只听个一句半句的也不好断定。你即便现在能帮她一时,但谁知道她们回家后又会如何?填什么乱子。”
“今日你是主人家,要是吵嚷到旁人,还不是给国公府填笑话。”
叶安安知晓她向来是嘴硬心软的性子,直接拉着她的胳膊离开:“走了走了,我看啊这大嫂嫂做得一点也没错,是该多教教你,不然你这性子以后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两人到了苑中,宴会上已经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宴会设在水中长廊之上,碧水环绕,微波荡漾。长廊屋檐边上,吊着一盆盆精心培植的名贵花种。整个长廊清香袭人,美若仙庭。
世家贵女们有的坐在长椅上执扇赏花,有的洒着鱼食逗弄锦鲤。各家夫人们大多在一起闲聊说笑。
靖国公府大夫人见叶安安她们款款而来,立刻起身迎上笑道:“殿下来了。”
各家女子见了,立刻放下手中事务朝叶安安行礼,齐声道:“拜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免礼。”叶安安笑道,“既然是百花宴自然是得了闲情逸致赏花品酒的,若是因着本宫让诸位拘谨,反倒是本宫的错了。大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热闹起来本宫才高兴呢。”
“谢公主殿下。”众人这才起身。
大娘子笑道:“殿下上座。”
“大娘子您同我客气什么呀。”叶安安婉拒道,“好容易出了一趟宫,自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我同嘉钰许久未见了,同她坐一起聊天就好,都是自家人,大娘子不必招待咱们了。”
大娘子笑道:“嘉钰成日里跟我提起公主,好容易今儿你们凑到一块,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殿下今日玩得尽兴便好。前些日子我这得了些稀奇的花种,殿下若是喜欢,我派人给您送到宫里去。”
“那就多谢大娘子了~”
等大娘子去和其他夫人们拉家常后,叶安安拉着拓跋钰坐在长廊椅子上休息歇歇脚,望着这满园的碧水感叹道:“你们这地儿可正好。”
“这有什么,宫里水榭长亭又不是少了。”
“有是有,但还真没一处水上长廊有你们家的大。”
这池子几乎占了整个西苑。船舶飘于水面,乘船的小厮划起一道水波涟漪,采着池中的莲花。
远处有浅滩水鸟,岸上便是竹林假山,还能隐隐看见藏在后头的白墙墨瓦。
这条长廊横跨两岸,就像是一架朱红拱桥,赏尽池中美景。
“这倒是,我祖母从小住在金陵,喜水景。祖父为了讨她欢心,特意把西苑修成了祖母家前那片湖泊的模样。就连那边的假山船舶,都是按着祖母家乡的样子打造的。”
“皇叔爷待妻子可真好。”
“是啊。”拓跋钰感叹道,“我从未见过有男子待妻子始终如一的,若是能让我遇到这样的人,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说什么瞎话呢!”叶安安推了推她,“一个男人就值得你放弃家族性命?你要这么想,那可真是我看错你了。”
“嗨,我也就嘴上说说。”拓跋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看到东苑那些个王公子弟,世家公子了吗?不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就是家中妾室一大堆。有哪个是我能看得上眼的?”
拓跋钰靠近她小声道:“我娘和嫂子之前看中了永定侯家的独子想说给我,被我否了。”
“永定侯家的小侯爷?”叶安安也悄声道,“我知道他,听说他为人正直,洁身自好。永定侯虽然爵位小了些,但家里人丁稀薄,是个很好的人家啊。”
“我派人去查了,那个小侯爷虽没有妾室,屋里却有两个通房丫头,都是从小跟着他的,感情自然深厚。你说我要是嫁过去,可得多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