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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树之忆

一道人影伫立在树下,在耀眼的金色古树下,无止境的璀璨色彩里,仿佛在被点缀着曜日的永恒光辉里铭刻下了一点无法被掩埋的墨色。

被金色的光辉笼罩,仿佛沐浴于炙热的火焰之中,明亮得刺目的璀璨光芒将这一方天地,染成了金色的世界。然而,在这个无比耀眼的世界的中心,却有着唯一的仿佛世界的倒影般的存在,就是那抹黑暗。

黑色的人影,

站在那里,即使被光芒笼罩,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耀眼的光芒充斥,也依然未能揭开「它」身上笼罩的那片犹如星空之海般的黑暗。

在这个耀眼至极的世界里,充斥着绝对的光明,但在耀眼的光辉里面却存在着,这样一个殊异的存在。

以人形显露身姿,

却只能看见无尽黑暗。

无法触及,仿佛背负了一个世界般,囊括了所有深邃沉重的情感作为光明的反面而存在的,

名为黑暗的永恒之物。

唯有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眸,如同划破星空宇宙无边黑暗的星辰般呈现在这天地间。宛如混沌寂灭之中诞生的最初之光,与极致的冷漠与黑暗对立的,

一双

见证过黎明黄昏,生死寂灭的的,凝视着深渊的毫无感情却纯净如琉璃的眼眸。

“第七树……吗?”

既像是疑问又像是回答的声音在这片金色的空间里响起。

没有回应的言语,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这绚丽的金色卷起一圈圈的涟漪,缓缓地播散出去。

古老的树生长在这片血色之地,血色的大地却随着枝叶的渐渐繁茂被金色笼罩,最后也渐渐褪去了血的颜色。只留下这方圆千里的广阔空间,化身为耀阳之地。

树并非金色,

仅仅是因为在树的周围,树的枝叶之上燃烧着橘红,金色或透明的火焰。

没有感受到灼热的气息,连树叶上燃烧着的是什么都无法明确,似乎连真实性都该被质疑的耀眼的火焰,却让「它」都有些望而却步。

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树下,仿佛可以永远这样待下去一样地伫立着。

直到─

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它」才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

“所以,树的种子会再次发芽?”

“会的,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颗树了。”

“你还在纠结原来的那颗树啊,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早就烂得渣都不剩啦。就算你再怎么忘不掉,也已经是过去式啦。要生活的话,总是得向前看不是吗?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种上一盆花吧,或者到阳光下走一圈,把所有阴郁的情绪全部赶走。”

“但是,树已经枯了。”

“是啊,可是树总是会枯的,树和人一样,也是会老会死的。但是它还留下了种子在,也许来年就发芽了呢。”

“它不一样,它不应该枯萎的,所以……”

“所以?”

“是我背弃了誓约,因为我违背了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所以它才会枯的。”

“……”

“我不应该逃走的,早应该预料到的才是,它枯萎了,我的使命也结束了,既然誓约已经无法达成,那么就应该随着它一起被黄土掩埋。”

“……什么,这……是什么歪理啊!”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想要否定这种想法的她不假思索地开口反驳。

“这种莫名其妙的誓约,根本就没有遵守的必要啊,哪里会有人会把这种完全没有半点根据的可能性作为一生的行动准则啊。根本,一点儿,一点儿都不合理啊!什么只要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可以等到什么的。这种只是口头说说就要人付出一生,有多么不可理喻你不知道吗?就算,就算是这样,你还一直遵守,世界上最笨的笨蛋也不会这样啊!”

“可是,”

“……”

“这个誓约,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啊。没有达到主人期望的我,本来就只有这样的作用了呀。如果连这样的作用都没有了,就完全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啊。迄今为止,我所经历过的全部的时间,一直以来的等待都白费了啊。”

几近绝望的话语从他嘴里传出来,看着他那张刻不出表情的脸,她完全无法想象这种结果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默默地等着,一直守着这颗树,等着“他”所描绘的可能,尽管是这样渺茫的希望,他依旧紧紧地抓住了不放,并将它作为自己存在的理由。

「只要守着它,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会有打破宿命的人出现,那样……就算是我们也会有再会的一天。」

作为精神支柱的一角,守护的那颗树,已经枯萎了。

在失去了他的庇护的那一刻,就枯萎了,昭示着他的失败。即使树的种子再度发芽,“他”留给自己的痕迹也都一丝不剩了。就算仍旧记得“他”的名字,记得那份使命,自己和“他”的联系也已经断绝了。无法铭刻过去,就无法昭示未来,早晚都会被侵蚀,腐蚀。

崩断的宿命,没有未来。

因为自我将沉溺于现在。

“是错的啊,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就赌上了一生,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啊!怎么能……怎么能够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如果要怪,就怪我啊,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会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宽容自己啊!”

无法理解那份绝望的她,只能这样拼命地呐喊,希翼将那份感情传达到他的心里。

“……”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后悔,没有后悔去救她。但它终究是枯萎了,誓约已经破碎了,所以只有也只能苛责自己了。

“迄今为止的岁月里,它是我全部的生命,没有了它,属于我的痕迹就已经没有了,无法与主人再会的我除了用死来结束之外已经别无其他了。”

“就算,就算是这样,树也死掉了,已经死了啊,无论你为了他等待了多久,都结束了。但是,你自己的人生,属于你的人生却没有结束啊!等待什么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何时何地都可以的啊。就算树枯萎了,你也还在啊,你的生命一直都在的啊。”

“我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只有那段最初的时光而已,“他”留在我心里的记忆,就是全部了。这漫长的三千年,就是这份记忆的延续啊。没有了这份被树铭刻的羁绊,就算是三百年我都无法度过了,被冥狱侵蚀的我没有了这份联系已经等不到那个人了,也等不到“他”了。这样的我,已经没有活下来的理由了。”

“有的,”

“还有存在的理由,就算所有有意义的时光都将沉没于时间的河流里,也依然有活下去的理由。”

“……”

“如果记忆里能够让自己铭记一辈子的回忆都褪色了的话,就让我来把你所有的回忆都填满吧,全部,全部画成幸福的模样。让我成为你心里,即使过了再长十倍的时间,也永不褪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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