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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魏国公府

魏国公的马车驶到了京兆府门前,但走下马车的仅有魏国公一人,他临去之前吩咐了丫鬟照顾好小怜,说是去向京兆尹打听办案的进展后即刻返回,让小怜在马车中安生等待。

魏国公前脚刚走,小怜便找了个借口将婢女打发走,马车中仅余她和温灵筠两人。

小怜贝齿轻咬,秀目一眨不眨地端详着温灵筠的脸色,突然起身走到马车中央的位置对温灵筠跪下,“小姐,小怜可算见到你了。”

温灵筠神色未改,“你这时候说起这些,难道就不怕被外边的人听见吗?”

小怜目光斜向车帘的位置,眼里明显地闪过一抹忌惮之色,她飞快地站起身来理好裙摆,依旧回到绣凳上坐下,只是眼里不断有泪水涌出,“小姐容禀,我那日孤身一人前去魏国公府报信,为的是怕带上小姐路上会遇到危险,不料正遇上国公府的老夫人,她不知怎么便将我认作是你,我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尽快到衙门里报官,就……就冒充了小姐你的身份,呜呜……”

她这篇说辞编造得实在有些蹩脚,温灵筠只不戳破,“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选择,以后你还扮作我的身份,不过需得小心行事,不要叫国公府的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小怜顿时喜不自胜,连忙保证道:“我会小心行事的。以后咱们主仆俩也就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私底下我还是会伺候小姐的。”

对于她的话温灵筠只回应了一个浅笑,她会替小怜隐瞒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温灵筠,对这个温家小姐的身份没有太多执着,失去这个身份反倒有助于隐藏她真实的身份,此外,根据她的直觉,魏国公府只怕也不是什么善地,有些事情她还需要先弄个明白,至于小怜这样的背主之人只怕将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也无需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过多久魏国公阴着一张脸回来,开口就是一声怅叹,“筠儿,我按你给的温府众人名册又跟京兆尹大人核实了一遍,你的家人,恐怕已经尽数罹难了。”

温灵筠留意到小怜见魏国公回来的时候揪紧了手中的丝帕,听说温府没有其他幸存者后又渐渐松开,这次她的演技精进了许多,当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娘,……”

魏国公的目光从温灵筠脸上掠过,大概是见她听了这个消息没有什么反应,脸上又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魏国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温灵筠之所以没有流露出悲恸之色,只是因为这具躯壳中已不是当初那个灵魂。

随后温灵筠和小怜跟着魏国公回到了国公府,住进了临时为她们安排的一个叫做秋水小筑的地方。

午后有丫鬟引着毓珍坊的一名婆子上门为两人量身,又捧了布料过来供二人挑选,不过给小怜的都是上好的绸缎,温灵筠的则是普通丫鬟的粗布料子。

小怜难掩脸上的惊喜之态,只顾拿着布匹往自己身上比划,早已顾不得维持大家闺秀的做派,毓珍坊那名婆子掩嘴偷笑,丫鬟则露出了鄙夷之色。

自从住进秋水小筑,小怜再未叫温灵筠一声小姐,但也没有招呼她伺候自己,大多时候只是让她好好歇息,两人不再怎么碰面。

温灵筠也没闲着,她急于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时常到厨房或是花圃里帮忙,厨娘和花匠们不用在主子跟前伺候,口风就没那么紧,正好便于她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温灵筠就在国公府的厨房闯下了一片天地,起初厨娘们只见她做活儿肯下功夫,面皮儿擀得细致,刀法也很流畅,后来渐渐放开手让她做别的事,便慢慢品出这个年岁不大的丫头在厨艺上的精到来。

厨房的领事很是赏识温灵筠,曾向管家提议让温灵筠到厨房做事,只是不知为什么被管家驳了回去,只得暂时作罢。

温灵筠察觉到起初几日身边还有人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自从她的手艺在厨房扬名后,关注她的目光明显少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做法是不是出于魏国公的授意。

这日是国公府三小姐的生辰,有小丫鬟来通知温灵筠伺候假冒她身份的小怜前去赴宴,温灵筠有些纳闷,按说这种场合小怜不会希望跟她一道出现才对,于是故意说道:“小姐她不是最喜绿荷你在一旁伺候吗,今日怎么会想起我来?”

绿荷本身对那贵人云集的场合也很是向往,听温灵筠这么一说立即拉下脸来:“我怎么知道,听说是三小姐嘱托一定要小姐带你赴宴的。”

国公府三小姐,温灵筠近日在府中四处也听闻过关于她的消息,三小姐名叫杜兰微,虽是庶出,因生母早亡,寄养在国公府夫人名下,派头比起嫡出小姐也是不输的。

不过温灵筠很清楚自己与三小姐杜兰微素未谋面,她这么吩咐,只怕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温灵筠见到小怜的时候,她正在丫鬟们的恭维声中照着镜子整理仪容,当温灵筠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时,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们都下去吧。”小怜屏退了其他的丫鬟,房中由方才的欢声笑语一时变得沉寂。

“小姐。”小怜放下了妆奁,看向温灵筠的神色变得有些陌生。

温灵筠还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小怜却突然向她拜倒,“小姐,今天府里办的是三小姐的生辰宴,我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只会招来麻烦。国公府好不容易相信了我们,万万不能在此时出了纰漏。”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看出端倪的。”温灵筠语气淡淡地道。

小怜这才起来,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连忙对温灵筠道:“让小姐做我的丫鬟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小姐放心,过些时日我定会请国公替小姐恢复名分,我还做小姐的丫鬟。”

温灵筠随口答应了一声,心中自然不信,小怜一边请自己保守替换身份的秘密,一边又说要替自己恢复身份,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不过如今她并不在意这个,国公府对温家的事态度实在有些诡异,她要着紧的,是要想出一个离开国公府的法子,以及在外边谋生的办法。

杜兰微的生辰宴就设在她居住的汀兰院中,这里比起秋水小筑宽绰了许多倍,一路走来处处都是匠心独运的山石花木,衣鬓逸香的丫鬟侍立如云,小怜的手抓紧了温灵筠的胳膊,眼中既是胆怯又是羡慕。

自国公府嫡出的长女入宫后,杜兰微就是国公夫人膝下最亲近的女儿,另有两个妾室生养的庶女,镇日里以杜兰微马首是瞻。

越是费尽心力讨好强过自己的人,往往对不如自己的就越是随意践踏,国公府的两名庶女正是如此,她们听说了温家有个孤女寄居在国公府的事,对别人家的寄居自家篱下的女儿自是无甚好感。

听到丫鬟的通禀,两位国公府的庶出小姐亲自过来,看到小怜怯弱的模样,心中越发不屑,惦记着一定要让她在杜兰微的生辰宴上出丑,最好是在杜兰微的面前,这样她们就能得到最喜欢看人丑态取乐的杜兰微的嘉奖。

今年杜兰微的生辰宴办得无比盛大,据说是国公府有一株世所罕见的牡丹恰逢此时绽开,魏国公府以赏花和为小女庆贺生辰的双重名义请来了许多京城里的贵人,明眼人都知道赏花的深意在于为杜兰微择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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