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一千六百年前,那是一个染满鲜血,和神秘的混乱时代。
没有自由、没有快乐、没有真情。
杀戮,死亡是姜元时代的特写。
没有力量,便只有死!
生存!是所有物种的本能。
火光一动一跃的燃烧着,千冬月把头深埋在双膝间,久久不动,手里的树枝也停在火堆中燃烧了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跑到这个,历史上最黑色的时代。哎,此刻的千冬月,肠子都悔青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久朔夜晞不在后,小老头才打开了话题。
千冬月抬起头回答道:“冬月,千冬月。”
“我呢,你就叫我瑞将爷爷好了。”瑞将一下活跃了,仿佛要一下子说完,他这一百年来闷着的话。
“你的时代,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吧!”瑞将指了指冬月的衣服和背包。
轻松的话题,缓解了千冬月的不适与不安。两人一起说着现代的各式东西,瑞将的惊叹声,一声接一声的传向四周。
“你看那个,人类已经到那上面去了哦!”千冬月指了指夜空中的月亮。
“什么?”瑞将大惊失色。“神仙没有惩罚你们吗?啊!太可怕啦!”看着瑞将的搞笑表情,千冬月彻底笑翻了。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再聊了许多话题后,瑞将终于转入了正题。
说起原因,千冬月把所有悔恨都说了一遍。
“也许这就是命吧!”瑞将感慨道。
后又小声嘟囔了几句,可千冬月却没听清楚,再追问时,瑞将含糊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瑞将爷爷,你好像很害怕夜晞勒?”久朔夜晞在时,瑞将不敢跟千冬月说一句话,而且时时小心行事。正常人都能看出来。
瑞将尴尬的笑了笑。“怎么说呢?”瑞将想了想。
“夜晞少爷从小就很冷漠,自从主公和夫人死后他就更冷漠了,特别是茨蝉小姐的死,让他把杀戮和报仇,当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不仅如此就连大少爷他也恨,要不是螟蛉子那家伙!我们赢蜀也不会覆灭……”瑞将越说越生气。
原来,久朔夜晞也有一段痛苦的过往。
“为什么连自己的哥哥也恨呢,那可是亲兄弟勒?”千冬月插问道。
“因为在发生灾难那天……”
“啾………嚓”
一枝树枝,狠狠的插在瑞将面前。要不是瑞将闪得快,估计现在已经成羊肉串了。
“对……对不起!夜晞少爷!”瑞将擦着冷汗赶紧道歉。见树腰上的久朔夜晞一动不动,瑞将才松了口气。
“那茨蝉又是谁?夜晞的女朋友?”千冬月问道。
“什么是女朋友?茨蝉小姐是夜晞少爷的未婚妻。”
“哦!”那难怪久朔夜晞,会变成这样了,这是情理之中的。千冬月为自己差点被杀死而宽慰着自己。
那天夜里,瑞将说了很多。但话里隐藏的更多。
“啊!好久没说得那么痛快了!冬月啊,谢谢你啦。”
在这个满是杀戮的时代里,每种生物,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
至于心为何物,也许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千冬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如冰雕似的久朔夜唏。
七十年前,纷乱的妖界争伐,逐渐平息。满目创伤的土地,被五个势力所分割。
东方之主——“枫明王”久朔枫明;南方妖魅——“南越王”越女;西方百战之王——星云眺;北方冰王——白之雪。而第五方势力,则是谁都不愿惹的无冕之王——螟蛉子。
枫明王的宫殿,位于东方最富饶的赢蜀城。占地方原十里,花丛环绕,四季飘香。清澈的蜀河贯穿城中,支流遍布街巷。赢蜀城,也因此被称作“水上明珠”。
枫明王是犬族百年一遇的天才,白手起家,在战乱中打出了自己的帝国。
妖界暂时平定后,久朔夜晞的出生,给赢蜀带来了,无法想像的灾难。
血统的传递,随着基因不断变化。这不是任何生物能控制的。
众人看着襁褓里,一头红发的孩子,所有喜悦,被无形的恐惧所替代。
久朔夜晞是半妖的事实,在严密封锁中还是不径而走。但是畏于枫明王的强大,妖界的造乱分子,不敢轻举妄动。
但种族的排斥,歧视,责备………
让久朔夜晞的童年,只能在孤独的,歧视的话语里长大。
与茨蝉的相遇,是茨蝉来赢蜀避难的时候。
茨蝉家本是东方十城的领主,因处于三国交界,年年战乱不息。茨蝉来到赢蜀的第十天,十城主公的死讯便传来了。年幼的茨蝉只是静静地点点头,没流一滴泪。
虽然十城家与久朔家是金兰兄弟,但,那种无形的孤独,和寄人篱下的感受,还是无法忽视。
“这是我的地方。”久朔夜晞冷冷地说道。
一身彩色纱衣的茨蝉,坐在吊廊尽头,只顾着看脚下湖泊里,自由游戏的鱼儿。被久朔夜晞一叫,惊慌失措,猛一抬头,后脑勺重重的撞上了木围栏。这是从瑞将那里听来的相遇。
从此,后院西侧小湖的水上,独木屋成了两人每天傍晚必去的地方。
两只可怜的小狗,互相舔惜伤痕,在孤独里,感惜那微微的温暖。
上天夺走了你的天堂,但也会为你留下人间。
当黑夜叉,白雪姬的名号,在不知不觉中响亮起来时,整个东方已经没有战事五年了。
而黑夜的前兆,总是光明的。
就在赢蜀欢天喜地的,准备三少主的婚礼时,灾难来了!随着那一身墨蓝色的身影来了!
巨大的九尾白狐,狂乱地四处破坏。平日里暗暗躁动的妖怪们,群起而攻。法师,巫女等除妖之人也纷纷而至。富饶的赢蜀,在大火后的第七天,终于不见一丝生命。
残留的红色喜绸,飘动着最后一滴血泪。
不管是人或是妖,只要物种存在,利益存在,欲望存在;爱情,友情,亲情就随时会引发争斗,引起战争。
死了的一了百了,而活着的,只能越加痛苦。
“你要干嘛去?”瑞将看千冬月往久朔夜晞坐的树走去,担心那傻丫头干什么蠢事。只见千冬月像一只笨熊似的,爬到树上。瑞将安定下来的心,一下子绷紧了。
“喂,你叫夜晞是吧。我叫冬月。谢谢你救了我,这纱布请拿去用吧。”
“我不需要,滚。”
久朔夜晞没移开看着星空的眼睛,冷漠地拒绝千冬月的好心。
“冬月啊,夜晞少爷的恢复力可是常人的十倍,妖怪的五倍,那种伤早好啦。”瑞将真不懂千冬月这丫头,是真傻还是不怕死,连久朔夜晞这种危险物种,也敢靠近。
更何况,身为半妖的久朔夜晞,拥有着比人类强的仇恨,比妖怪强的杀戮。在这杀与被杀的时代里,这种差异更是被扩大了上百倍。
千冬月似懂非懂的看着手里的纱布,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一阵强风袭来,千冬月摇摆了两下,便直直地往下掉。
“啊!”瑞将的叫声比当事人还凄惨。
“我告诉你,想活就离我远点。记住,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千冬月坐在瑞将身上,愣愣地看着冷漠的久朔夜晞。
千冬月狠狠地把纱布扔向久朔夜晞,起身怒斥。
“我是不知道你到底遭受了何等痛苦,但是,你也不应该拒绝所有的事物。如果痛苦能让你舒服,那你就自己早点痛死好了;如果悲伤能让你感觉不愧疚别人的话,你自己独自悲伤到死好了,别把周围他人的快乐污染。如果还没有死的觉悟,就把你那张臭脸给我装在口袋里,别摆出来煞风景,影响他人生活”。
久朔夜晞低下头,红色的瞳孔散发着渗人的寒气。
只见一个黑影,千冬月意识下后退了两步。就在瞬间,强大有力的手狠狠掐住冬月的脖子。
第二次距离那双眼睛那么近。它还是那么冷,那么让人悲伤。寒冷的眼神似乎有说不尽的凄凉故事。
久朔夜晞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什么。突然,久朔夜晞一把推开千冬月。疾驰的飞箭,划破久朔夜晞的衣服,牢牢钉在树上。
顺势看去,两道影子渐渐走近。
不一会,两个身着巫女装束的女子,出现了。
“传说中的黑夜叉,果然名不虚传。”稍稍年长的巫女说道。听起来,那人似乎知道久朔夜晞。
身后一头短碎发的巫女,幌了幌系住头发的红绸缎。“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半妖。”
“半妖!”这是久朔夜晞最讨厌的两个字。
久朔夜晞瞬间冲上去,年长的巫女推开身后的巫女,后退两步,把弓竖插入地,利用支点,飞越到夜晞身后,转手抽箭,搭弓。
三箭连发。久朔夜晞急速连续跳跃,反踩树干,冲向巫女。
满天的红叶渐渐落地,久朔夜晞看了看被结界反弹回来的手。
“啊枫姐姐,让我消灭这妖怪。”小巫女手里拿着大把的符咒,嘴里叨念着咒语。
“等一下,青葵。”啊枫回身阻止了叶青葵。啊枫,冷静地看着久朔夜晞,把弓箭收了起来。
旁边的千冬月整个傻了。巫女不是专门消灭妖怪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巫女又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认识久朔夜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