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师兄指教。”赵日暮一扫外人面前的倨傲笃定，变得谦逊起来。
思思则向靠近铺面的门口挪了一挪，若是有熟客闯进来，见到先生这个样子，可就不太好了。
“师弟客气了，我只是忽然想到，也不算是成熟。”文里拿着调羹，将果羹挖出，又复填了回去，果羹背面凹凸不平，就这样堆叠在一起，形成波光粼粼的感觉。
“我觉得这样，似乎更有意境一些，橘子切成角状，更有水波之感，当然这只是外相。”文里手指压了一下橘子，便前后摇晃起来，水光的感觉更甚。
赵日暮在一旁歪着头，看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文里注意到他的表情，暗暗点头。
一旁思思则是瞪大眼睛看着日暮先生，双手都握了起来，眼神一丝一毫也不偏开。
文里视线回转，觑见果羹因为他挖出又填回，而产生的空隙，灵机一点，忽然说道，“其实在做羹的时候，不必那么均匀，可以有些气泡。”
“如此，确实很妙……”赵日暮说道，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橘子上，那仿佛是他小时候看蟋蟀的神情。
文里不自觉想到了以前，他做的那个叫“蟋蟀须”的果子。
不过他强忍着笑，话到嘴边，便成了，“当然，这样的小气泡，若是有滋味的，便更好。你应该可以做出不同味道的小珠子，融合在羹中，便也类似气泡，不徒是外相。”
“妙啊，先生。”赵日暮还没有反应过来，思思在一旁忽然插言。
“哈哈哈，思思果然是聪慧。”赵日暮大笑。
“我一时失态，让文公子见笑了。”思思红着脸，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会呢？”文里见到思思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是个可以点一下的人，比之芸姑更加可爱。
难怪可以小小年纪，来掌管这个铺子，文里先前轻视了她，现在却觉得赵日暮让思思管理铺子的高明之处了。
“师兄，这茶你喝了没有？”赵日暮见茶文里只浅浅啜了一口，便问道。
“嗯。”这茶味道一般，文里并没有多加在意，现在赵日暮这么一说，他便礼貌性地又拿起喝了一口。
“咦？”文里摇动杯子，发现里面有东西。
“这是？”
“师兄，这都是些小心思。”赵日暮见小心思终于被文里发现，有些高兴。
杯中是一个琉璃小人，端坐，其下则是透控的座子，里面填塞茶叶。
“师兄，这个我还在考虑，下次是不是做一个布包的，用线系着，再用小人压坠着，这样的琉璃透孔座子放在杯子里，还是容易碰坏，而且也不好做。”
“这样倒也有童心。”文里小小嘉奖了一句，他以前追求工巧，在万花楼买椟还珠的事情也是做过，但是站在一个崔芸姑师父的角度，文里觉得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就散了。
“其实也不必做成小人，可以做成小狗，小猫，或者小鱼……”赵日暮兀自喃喃不休，他站在一个老板的角度，觉得这样的心思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