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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染药门的遗书

药匣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死了。

为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写这样一封信给你,但最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真相,最终也由你来决定是否将它告知药瓶子。不过为师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

为师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实际上你并不是我捡来的,而是我的师弟——木萝捡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最初是在思过崖以东、闲林沙滩的海边发现你的。当时你躺在一只竹筐编制的摇篮里,你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她将你托付给我师弟之后,很快就死了。

(寻花拿着信笺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自己的身世。寻花想起午后送师叔木萝商人下山时的情形——他对自己的关注,并没比药罐子和药瓶子多了多少,也根本没提到这回事儿。)

你师叔前半辈子居无定所,后半辈子才定居废墟谷。年轻的时候他是个花钱大手大脚、游手好闲的浪子,而我则比较节俭(看到这里,寻花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我们之间的隔阂多是因此。当时他自己尚且无法养活自己,便将你送回了染药庄,交给我来抚养——这就是你的来历。有时候我想你可能是来自荫沙溪谷的闲林镇,但也可能不是这样,因为在“群魔乱舞”时期,那里已经被怪物摧毁了,你师叔去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不过,你可能猜到了,为师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不管你来自何方,我的孩子,你毫无疑问是个人类——但药瓶子或许不是!

看到这里,你可能觉得为师疯了。可是我没有!药瓶子单纯、善良、有爱心,但遇到大事她比你更果决,做起事来也比你更大气。但她可能不是人类,这件事已经困扰我十余年了,她可能不是人类!

(寻花咽了口口水,皱紧了眉头,他实在不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药瓶子不是人类?这不是胡言乱语吗?)

是的,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像一个人——无论是身体构造、还是思维方式,这么多年来,我待她像待你一样,并没有区别对待,我也希望她能一直如此。不过她的身世,确实要比你更离奇一点。

这件事要从我那次前往涧峰(千峰涧)说起,那是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只身前往涧峰采药。当时那片地界并不太平,但衙门说过,如果不越过十八涧和十七涧之间的涧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我虽然之前并没有去过那里,不过我很清楚那座桥的所在。千峰涧自东向西的顺序为第一涧到第三十涧,但十七涧和十八涧的顺序被前人弄反了,所以十八涧在十七涧的东面,而那座桥就在架在这两座高崖之间。

我从第九涧一路走到第十八涧,发现了一些仙草,收获不小。我本来不打算在十八涧住宿的,但当时天色已晚,我只好找了个远离涧桥的山坡休息。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那轮血月高高的悬在树梢,我几乎彻夜未眠。

快到午夜的时候,我听到涧桥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叫声。虽然我并不是红衣卫、也不是衙门的人,不过既然听到了动静,也就不能坐视不理。我当时想,如果妖魔有任何异动,我一定要告知碧林衙。于是我大着胆子爬上了通往涧桥的山坡,向十七涧的方向望去。

我首先看到了一团影子,它在快速的越过涧桥,向我的方向跑来。然后,我看到了它身后的一群暗红色的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血妖。

随着前面的影子越跑越近,我很快就发现那是一个人!我看到他用力的一挥手,身后的血妖就倒在了血泊中。很快,追击他的妖战士就只剩下了四、五只,不过他的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看起来似乎受了重伤。

见到那人危险,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猜想那可能是一名外勤的红衣卫,于是我提着砍柴斧就冲了下去。别看为师武功不行,不过对付一只血妖倒是绰绰有余,我们很快就把那几只妖战士杀掉了。然后我打算看看他的伤势,不过这时我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震惊!那是一只人形的怪物,他的身体是青灰色的,胸前印着一个血红色的太阳,而且他手中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立即后退了几步,心里盘算着我是不是该对他下手。

(看到这里的时候,寻花的额头冒出了一片细小的汗珠。)

我听到它对我说:“我快死了……这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能生活在你们的世界!”

我接过了那个小女婴,她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刚刚的厮杀惊吓到,还在合眼安睡。我在她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团很显眼的事物——一个血红的太阳!

(寻花深呼吸了一口气——寻草的胸前就有一个这样的标记,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见过,它给自己的印象很深刻!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同样有一块印记——一弯清亮的月亮。他记得自己和药瓶子小时候问师父,为什么胸前会有这样的印记,他回答的是:“这个世界很大,我给你们印上这个记号,将来你们就算走散了,也一样可以找到对方。”

现在想想,那完全是骗人的!他们若是真的在儿时走散了、不认识彼此,寻花也不可能凭此找到寻草,他可不会隔着衣服透视。)

现在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这个小女婴就是药瓶子,她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人类,但那个人形怪物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听错的——这也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俗话说“日月相峙,水火互斥”,为师担心你们未来有所隔阂,故而在“印记”这件事上隐瞒了真相。不过你们一个来自于大陆东北的沙石滩,一个来自于大陆西南的魔域,我想我是多虑了。

就像我开头所说的,是否让药瓶子了解她的身世取决于你,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这对师兄妹永远相亲相爱,不要成为仇人。

新增:

为师很高兴陪伴你们成长,并见到你们成为两个优秀的年轻人。药匣子,弓家二小姐娇生惯养、行事冲动,却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药瓶子年幼,作为师兄,你和药罐子要多帮助她。

为师愚钝一生,除了染药以外,再无建树。但近来与流盲老弟长聊,了解魔患又起,人祸已至,故做了一些准备,以备你们师兄妹三人不时之需。此事可与流盲商议。

为师留信于你,只因你先入门。但凡事遵从长幼,为师走后,药罐子则为本门之主,请转而告之!

天神之处相见。——药不凡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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