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盯着伤口道:“去看医生吧,家里人肯定能看出你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我打架了?”
“你把马奥尼揍得那么惨,我们都看见了。”
“嗯嗯,我和朱莉正好放学要回家,然后远远的看到了你把马奥尼痛扁一顿。”艾利斯边讲述,便挥舞着拳头。
白仁手撑下巴不成,便靠着椅背,将手肘搭在椅背上,被艾利斯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从来都不知道,白仁也会打人呢!”
“兔子急了还咬人。”
“哈哈,哪有人把自己比作兔子的。”
“哦,这是我家乡的俗语,意思是温顺的人被欺负狠了也会反击。”
“这样啊。白仁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会不会来?”
“什么时候?”
“下个月……”
“好。”
“真的吗?太好了!”艾利斯高兴的拍了下手。
“那你坐在这里前,本来是要去做什么?”
“哦,对,我要去邮局邮信的。”艾利斯揪着从包里找出来的信,“差点给忘了,不然回家又要被骂了。”她眉眼弯弯看着白仁。
“我和你一起去吧。”白仁站起身,整理着衣服。
“真的吗?”
“真的真的,走吧。”
艾利斯把信小心的装回去,一脸雀跃的蹦跳着跟在白仁身后。
“白仁,你好像长高了诶。”艾利斯突然蹦跳着站在白仁对面,用手盖在头顶,和白仁比个。
白仁往前再走一步,就刚好吻到艾利斯的额头了。他及时停下脚步,抬正了头,视线刚好越过艾利斯的头顶,“嗯……”
“我记得以前我和白仁一样高,现在居然都比我高这么多啦。”艾利斯比完个子,又开始蹦蹦跳跳。
她无意间看了眼白仁,发现他脸很红,“白仁你脸有些红,发烧了吗?”
“哈,才不是,穿太厚热的。”白仁一面小心掩饰心跳过快带来的反应,一面回答道。
“哦,这样啊。不热呀……”艾利斯嚅嗫道。
白仁只想让凉风再凉些,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得再快些。
快要出公园时,艾利斯不蹦了,一如往常那样,脚步很小温柔端庄的淑女式行走。
白仁感到奇怪。艾利斯朝白仁一笑:“我怕有人看到告诉家里人。”
“告诉就告诉了。”白仁不解道。
艾利斯摇了摇头:“会被责骂的。”
“好吧。”
“你家里人是不是从不骂你呀?”
“姑父打过,但不骂。”白仁心里抽的一痛,姑父……
“对不起啊,害你想起姑父了。”
“没事。”
“我祖母说,人死后灵魂不会消失,我们活着的人的悲喜,他们都可以看到。所以,祖母死的时候,我一声都没有哭,她说她还陪在我身边的,我哭了她会很伤心。”
白仁忍不住又把淡淡的微笑挂在脸上,听着艾利斯的讲述。很快邮局到了,他告别艾利斯,自己游荡在小城里。他依旧不想回家。
游荡着,游荡着,在一幢楼和另一幢楼中间,有一条预留出行走的道路,很窄。紧贴其中一幢楼生长着一棵树,枝丫已顶到另一幢楼的墙上,白仁不知它的品种。
步入窄巷,风忽的大了起来。被枝丫顶着的那侧楼体上,镶嵌着几十枚飞镖(近似飞镖的形状,但不知到底是何物),大小无异、颜色不同、高低错乱,且飞镖周围满是划痕。只怕是孩童的恶作剧吧,白仁心想。
白仁仰起脸,双手枕于脑后,凉风习习。他感到万分惊羡!于是左手挡着脸侧的阳光,右臂依旧为头所枕,感受着风。衣袂猎猎作响,时而鼓胀,时而紧贴,说不出的奇妙与愉悦。
头发被吹的杂乱,还有发丝抽在脸上。倘若抽到眼睛,便暂闭一闭,依旧不曾挪动脚步。立在那风口许久许久后,白仁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很平静很平静。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烦恼、疑虑、猜忌,都被投入到心湖之下,心湖平静即万事宁。
他决定回家了,即使彬光已经告诉姑母他想辍学的想法,他也不能再逃避了,他得去面对这些。
想到这里,他努力的记住了这个地方,然后很快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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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光看着弟弟远离的身影并不想去追,他蹲下身将地上的花捡起来。他给妈妈买了一捧玫瑰,许多花瓣已经掉落。
彬光满心忧虑,很是困惑。
为何白仁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他这两天那么奇怪?先是打了马奥尼,又在昨天喝了从不喝的咖啡。
要不是他还和以前一样话少,他都要怀疑这个白仁是不是假的。打人可以理解是冲动,那喝咖啡呢?不是嫌苦吗?除非……彬光豁得眼睛一亮。自己煮的咖啡是真的好喝!嗯,一定是了!以后天天煮!!!
彬光很快不再苦恼,他疑惑的事已经想通了。于是脚步轻快的朝家赶去。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打白仁一拳的这个事。
他走到街口,看到家门口停着警车,心里一沉。回了家里,果然看到那天来过的几位警长坐在客厅,母亲正和他们交谈。
“彬光,回来啦。”
“上午好,小伙子。”
彬光和母亲还有几位警长打了招呼,并端上水果咖啡后坐下听他们谈话。
“现在确实可以认定彬先生的死亡不是意外,而且谋杀。”
“这是我们在现场拍到的照片。”一个警官指着照片上的东西给彬光和许莹华看——那是一堆破碎的石块,尖角朝上,让人触目惊心。
“还有这个。”另一张照片上只一截断绳子,断口已磨损不堪,不能承受一个成年人体重是应该的。
“很抱歉,暂时不能将照片留给你们。”警察又将照片收了起来。
“警官先生,我父亲他确实是在伊斯洛遇难的吗?”彬光问道。
“是的,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谢谢您。”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有进展我们会再告知的。”
“好。”
彬光将警察送走返回时,看到母亲歪在椅子上,手捧咖啡杯,也不知想着什么。她身体似乎更不好了,但什么也不告诉自己,每天只是按时服药罢了。只和警察交谈片刻,她看起来就疲惫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