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里最近流传着一个传说,如果一个男人太过流连花丛,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红衣女鬼出现,与其欢好,吸走男人的精魄,让这个男人变成一个疯子。据说寰王就是第一个被吸走精魄的男人,原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一个翩翩公子,现在疯的谁也不认识了。
“却说那日年夜宴上,皇上与皇后一同出现,寰王原本好好的坐在位置上,突然跳出来指着皇后,怒骂皇后行为不检,给那九五之尊戴了绿帽子。
这可是满朝文武带着家眷出席的年夜宴啊,还没等他说第二句,皇帝陛下便龙颜大怒,下令将寰王关进了天牢之中。
谁知那寰王一被关进天牢,就清醒了过来,高呼冤枉,这才说出了那红衣女鬼。
据寰王本人所说,这红衣女鬼相貌妖艳,一身红色衣裙,见到她时如坠仙境,不见她时,思之如狂,便忘了所有的礼仪道德,这才有了年夜宴上寰王发疯。
那红衣女鬼的身份为何,寰王洗脱罪名,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敲,坐在茶楼里听书的人们这才纷纷从方才的剧情里走出来,开始跟旁边的朋友交流刚才的剧情,还有的不满说书先生讲的太少,一边抱怨一边撂下茶钱出了茶楼。
“我说烟哥,他们可真敢说,这可是天子脚下,就敢编排王爷,也不怕杀头之罪。不过就这么听着,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那个红衣女鬼了。”南云墨翘着腿,一边嗑瓜子儿一边跟齐狼烟说着废话。
“殿下,您还需注意仪态。”南云墨已经不是年前那个能被武威侯世子啐一口的五皇子了,南云寰被下了大狱以后,皇后也被疑心病重的皇帝厌弃,容妃调教着南云墨,督办公务有功,升到了皇贵妃的位置,而南云墨也成了南轩帝的太子。
身份今非昔比,齐狼烟对南云墨的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圣心难测,谁知这个磕着瓜子的青年,明天会不会在背后参她一本。
“好好好,仪态仪态。”南云墨坐直身子,看向齐狼烟,
“烟哥,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回北境了?”
齐狼烟点头,“春天到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回漠每年春天都会来边境抢粮食,我得回去。”齐狼烟的目光转向窗外,从茶楼的这个窗户,隐约能看见一点千金楼的影子。
自从上次降冬节一别,已有月余,她想了许久,果然是不敢留在南都的,怕自己会再次遇见他……
“那……那个姑娘……”南云墨说的是沈子清,齐狼烟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还要请殿下帮个忙。”
再次站在千金楼的门口,这里的姑娘又换了好几遍,齐狼烟拒绝了前来拉扯她衣服的姑娘,循着熟悉的路线便进到了沈子清的屋子。
屋内一切如旧,床上摇椅上没有人,那扇雕花的屏风后面倒是传来哗哗的水声。
那人在沐浴。
有了这个认知的齐狼烟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把手上的信封放在桌上打算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谁知刚转身就听见了沈子清喊住了她,
“你就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齐狼烟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也许会真的不顾一切的跟这人在一起,可她不是,她是镇国将军,她明日便要跟随大军一同出发了……
“齐狼烟,我只问你一句……”说着,沈子清已经披了衣服,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却热闹非凡,齐狼烟下意识的想点头,可还是止住了动作。
“子清姑娘,我们不合适……”齐狼烟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干哑摸厉害。
红衣美人定定的望着齐狼烟,突然笑了。
“好,你走吧。”
沈子清将桌上的信封拿起丢进了齐狼烟怀里,转身走回了屏风后。
团子胆战心惊的看着坐在桌边喝茶的沈子清,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子清放下茶盏“你放心好了,我跟烟烟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性。”沈子清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失魂落魄离去的齐狼烟,垂下眸子低笑。
团子打了个哆嗦,越发觉得沈子清不好招惹,若不是主上大人只认定他一人,它才不想跟这人打交道。
齐家军开拔离开京城的那天,京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自发来送别,齐狼烟在人群里找了许久,也没能看到那一抹耀眼的红,而副将已经在她耳边提醒,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开拔怕是要迟了。”
就在齐狼烟下令出发后不久,城门里走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衣衫破破烂烂的,一双眸子却是宝石般的蓝色。
这少年正是男装打扮的沈子清,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城市,毫不留恋的转身朝着齐家军离开的方向追去。
齐狼烟带着大军到达北境最大的城池——疏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驻守在疏伊的副将早早的城门口等候。
“将军!”副将见齐狼烟下马想要行礼,却被齐狼烟扶住,
“你我多年兄弟,不必如此见外,现在回漠情况如何了?”齐家军还在路上时她便已听说回漠在边境屯兵十万,一路加急赶回来。
“这事说来话长,还请将军移步,我们回府邸再说。”
疏伊城有将军府,一般没有战事的时候齐狼烟才住在这里。
“别卖关子了,快说情况到底如何了?”到了将军府,齐狼烟着急的询问边境的情况,副将嘿嘿的傻笑了一声,
“将军别着急呀,回漠退兵了!”副将的回答让齐狼烟一愣,怎么可能?回漠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到北境烧杀抢掠,今年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退兵了呢?
齐狼烟皱着眉想着这问题,副将也看出来了,宽慰道:
“我派斥候探查过了,他们是真的退兵了,虽不知是有什么猫腻,但事实如此,将军还是不要忧心了。”齐狼烟也只好点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边境布防和部队的情况,才歇下喝茶。
“对了将军,我看您这将军府太空旷了,所以自作主张给你找了个照顾您的,小家伙长得好看,还会做一手好菜!”
齐狼烟本想说不用,耐不住副将的热情。
“小清!进来吧!”身量纤细的少年低着头进来,身上的衣物不算新,但还算干净。
“这孩子是个孤儿,我看他乖巧听话才给您带来的。”
副将把少年往齐狼烟跟前一推,就跑了,生怕齐狼烟拿他发火。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的脑袋几乎垂到胸口,齐狼烟也看不太清相貌。
少年没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几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