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最近的生活,简直是一团糟。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的晚上,罗达看电视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王建业的死讯。
那一刻,罗达是欣喜若狂,随即开启一瓶珍藏好酒,然后喝了个烂醉如泥。
但是,等第二天醒来时,罗达却惊恐的发现,该发生的事情…仍在发生,继而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中。
王建业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啊?
这两天,罗达一直在天人交战,而他的心灵…却被浸泡在恐惧中,神经早已是不堪重负,就连神智也变得恍惚不清。
所以,在某一个时刻来临后,罗达便如梦游般地踱进厨房,然后下意识地取出一柄餐刀。
想到年仅十岁的儿子,罗达眼中泛起一层死灰,缓缓将餐刀递向脖颈。
叮咚!叮咚!
不合时宜的门铃,瞬间惊醒了犹如犯了癔症的罗达。
有些人自杀…是因为万念俱灰,还有些人是着了魔。但怕死的人,往往不会选择自杀,因为他没那个勇气,而罗达就是其一。
所以,当罗达看清近在咫尺的利刃后,整个人都吓蒙了。
叮咚!叮咚!
这次,罗达是彻底清醒了,先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才颤抖着将餐刀放回桌面。
叮咚!叮咚!
门铃依旧在锲而不舍。
罗达没有急于开门,先用冷水洗把脸,才转身走出厨房。
……
打开房门,罗达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青年,与一条模样嚣张的大狗。
“请问你是……”
“你好,罗达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青年回答的很好,可态度却不友善,一侧身…便挤进了客厅。而那条模样嚣张的大狗…更是嚣张,居然在客厅中,踱起了高傲的步子。
罗达一怔,才想起眼前人是谁:“你是,伊戚…先生?”
自从得知王建业的死讯后,罗达就将委托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说,罗达与伊戚只有一面之缘,何况…一身休闲装的伊戚,也与西装革履时的形象大不相同。
罗达之所以能认出伊戚,是因为语气,一种在冷漠中…夹杂着戏谑的语气。
……
伊戚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寻了张沙发,坐下。
尽管心中很不悦,但罗达还是坐到伊戚对面:“伊戚先生,我的委托…三天前就该中止了!”
“但你还没有付尾款!”伊戚言之凿凿,并将一摞照片丢到罗达面前。
罗达随手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王建业死亡时的照片,随即讥讽道:“他的死讯,可是新闻头条呐!不止是我,现在整个黑金市都知道了。”
伊戚却不在意,淡淡的说:“可你却不知道,是我发现的王建业尸体,而你手中的照片,是现场第一手资料。”
“迟了三天的第一手资料?”罗达的语气不无讽刺,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说吧,多少!然后拿上你的钱,离开我的家!”
伊戚根本不为所动,仍是淡淡的说:“钱…是次要的!我现在更想知道,在你和王建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底线么?”罗达的喘息,变得十分粗重:“很好,你成功了!现在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
盯着罗达赤红色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伊戚才点点头,并从怀中取出档案袋,丢给罗达:“你先看看这个,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我离开。”
迟疑了一下,罗达还是依言打开档案袋,随即露出惊恐的神色:“你究竟是谁?想要……”
“现在,我问,你答!”伊戚用力敲了敲茶几,然后笑道:“不要说废话,不然…我会认为你是在挑衅我。”
罗达的话语戛然而止,虽然暂时恢复了镇定,神情却显得十分阴郁。
好在,罗达没有继续废话,这让伊戚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表明诚意,我要向你声明两点。
一,你手中的东西…是洛基的!所以看完之后,你还要将东西完完整整的还给洛基。
二,档案袋里的东西,我没看。
因为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不管是触犯了联邦法律,还是害死了多少人,我都不感兴趣!
这个年代,想要出人头地,哪个人不是罪孽缠身呢?”
罗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表情也自然了很多。
“好了,闲话少说!现在将你和王建业之间事情告诉我!”伊戚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不老实,那…我就只能自己调查了。
但,这对你我都不好。”
罗达沉默了一会儿,才定定说道:“其实,我跟本不认识王建业……”
……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罗达对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因此来到黑金市后,罗达便凭借精明的头脑,与无比敏锐的金钱嗅觉,成为了一名成功的投机商人。
如果说,资本家获取利益的途径,是在压榨他人价值的过程,那么…投机商的途径,就是在窃取他人已有的价值。
而且,投机商更加不知感恩。
每次成功窃取到他人的价值后,还会忍不住炫耀道:“嘿!看,那家伙就是个傻逼!”
在黑金市的投机圈子中,罗达无疑是非常出名的,因为他已经打入到融城市场。
虽说近些年,罗达开始向资本家转型,与人合伙开办起工厂,但…他那深入骨髓的投机基因,却从未改变过。
所以,罗达仍会出没于…黑金市大大小小的派对、舞会中,因为对成功的投机商而言,庞杂的交际圈…才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而,罗达与王建业的相识,就是在这样一场带有交际性质的舞会中。
……
罗达参加舞会,当然不是为了享受夜晚的美妙,所以在完成与特定目标的接触后,罗达便独自一人来到露台上。
罗达不喜欢舞会的味道。
那是混合了酒精与荷尔蒙的味道,在配上低转轻吟的靡靡之音,实在很难让人保持清醒。
然而,总有一些人愿意沉醉其中。
可罗达不愿意,对于金钱的执着,早已扭曲到…足以压垮各种欲望的程度,所以在罗达眼中…只有钱,而钱…就是一切。
因此,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由酒精和荷尔蒙编织出的幻觉时,罗达独自一人来到露台,并随手扯掉…令他感到窒息的领带。
罗达坐到小几旁,对着月亮自饮自酌,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境。
然而,一个男人坐到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