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独自走过不少路了,见过几座大桥,穿过几处隧道,也看过青山妩媚,绿水长流。可是我一直想遇到一个人,让我不顾赶不上火车,错过奇观……只想和你说话,聊什么都行。
严墨一走路是绝不安分的,只要路上有杂七杂八诸如石子,瓶盖这些小物件的,他会一直踢,踢到自感无趣,踢歪了,就抛下同伴,一直追着瓶盖,石子跑,全然不像是一个高三并且马上高考的学生。
在高考这种高压以及对未来迷茫的日子里,对于青春期少年来说。能够有好看的风景,好看的女孩,算得上最好的缓压剂。
严墨一被人叫了近十年的“研墨‘’,他自己也常说,要是古时候,他得是个书生,一个能吃花酒吃出个奉旨填词柳三变的书生。可惜呢,在现在的时代洪流裹挟之下,他只能去做个理科生,因为人们都讲说文科不好找工作,严墨倒是无所谓的,吃糠咽菜是活着,锦衣玉食也是活着。他倒是吃什么都能下肚,不至于闹肚子。父母从一开始就是引导或者可以说明确告知“理科比文科好”,他倒是提了一嘴想当文科生,不过呢,在父母的几句言语下来,他就绝口不提,并且倒戈相向了,他很怕麻烦。所以严墨一在18岁的时候就要求把名字改成了严墨了,真的算是少写一笔是一笔,就是那么一笔。
这个少年喜欢的姑娘叫徐念清,严墨每次嘴里念叨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名字是多么美好呀,慢慢想念,清风徐徐,有点陌上花开,缓缓归矣的意境。
青春期自然是有很多秘密的,无论是少年还是少女。秘密可以说就是一个无处安放,无人诉说的故事,有很多大概也是无人在意枯死腹中。暗恋可以算的上最没有新意但是让人滋味愁绝的秘密了吧。人生应该至少会经历一次暗恋吧,虚妄而美好。
他一直记得见到女孩的情景:很普通的月考,旁边的她趴在桌上,很无聊地摆弄文具,等着考试。当时他就觉得,即使以后,他会走出这个小县城,见山过水,看过百媚千红的女子,也不如那个慵懒的像只猫的姑娘,然后腼腆的不敢直接询问的严墨,很快想了一个办法计算出女孩的相应班级,并且去班上面看了考试安排表,知道了姓名是徐念清,学号之类的。考试第二天,也是遇到徐念清的第二天,考完一场,严同学本来是想去厕所放个水,刚起身就看到一个男生进了这个考场直奔他的女神缪斯,好奇心和担心驱使他就在那看着,男生有点软磨硬泡,女生就很无奈地各种委婉暗示拒绝,严同学可谓是五味杂陈,有一点可怜男生,不过剩下的9999点就都是盲目的高兴了。这件事造成的额外悲剧呢,就是严墨在考试期间跟老师举手示意了5次,表达了自己想去厕所的坚决立场,被老师以维持考试纪律的缘由驳回4次,很是”蛋疼“。
这是三年前的美好,严墨还是时不时回忆,毕竟暗恋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的像酒一样,在无数次的回忆之中,细节随着时间而模糊,但是女孩的形象慢慢地丰满起来,甚至带有点滤镜。很幸运,从初中到高中,他一直和徐同学一个学校,当然了,因为严墨的不善言辞,两个人没什么其他的交集。
在一天下午,听着外面的盛夏蝉鸣,他突然想给徐同学写情书,一天一封,然后否决,然后念头再从心底里烧起来。然后灭火,然后野火烧不尽,星火燎原。
念头通达,想法可以直通天际,可是一动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头就是麻烦,过分油腻或者生分过度而显得冷漠,”算了,还是先写了再说。“
我常常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把往后余生分享给她。
我不懂得喜欢,不了解女孩。
但在我的印象里,她的样子并不需要很美,带一点孩子气,短发英气,长发温婉。她的性格会是跳脱,散漫,时常会忧伤,但是独立而坚强的。或许她会笨手笨脚,但是常随遇而安。我会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垂垂老矣,我总要握着你的手。。
她在我面前,不需要道理。但我会时常废话,拉着她堆夏天的雪人。我想我会每天写一段情话,或长或短,但都没有逻辑,因为喜欢只是喜欢。别的什么都不能代替。遇得到她,是我的幸运。我遇不到她,是另一个人的幸运。
可是我遇到了,从此往后我就是徐念清同学主义至上者。
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
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
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
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
唯我一人蒙在鼓里,
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
无所谓。有一点是明确的:
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寻求的东西。(摘自村上春树的《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那就是你,明媚青春我爱,垂垂老矣我也爱
这是第一封没有寄出的信,后来还有不少封信,同样没有寄出。原因很简单甚至恶俗而悲哀,严墨去买早饭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和别的男孩在一块了,暗恋真的可能算得上最让人无力的青春问题了。
严墨感伤了很长时间,直到得到女孩分手的消息才不再伤心,于是他又想了很长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信送给徐念清,最终没有送出去。
清风徐徐,念念不忘。严墨在每封信的最后都写了这句话。再后来,被头疼困恼的他就在心里补了一句”杳无音信,我性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