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自从遇到绝桑后总会想起，山林间修炼千年，一条小小的赤练化为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遇见？还是为了一个结局？
她看着手里的真一果，眨眨干涩的眼睛。
“既是有了贺礼，又何必戏耍我？既是有了选择，又何必要我做出选择？”十三娘不懂，凡人的心思，千丝万孔，稍有不慎便迷失其中。
十三娘很珍惜这个凡人朋友，而绝桑也很珍惜十三娘这个凡人朋友。但秘密，未必会永远包在纸里，总有被火烧开的一日。
而十三娘，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日……
“小十三，来了怎么不进去？”绝桑在宴会里，恍惚看见一个红影一闪而过，赶紧追了出来。
“结束了？”十三娘看着绝桑，眼中一点情绪让人心疼，“礼物，她可还满意？”
绝桑捏紧了拳头，“你明明知道，又何必让我难堪？”
“那你明明委托给了我，为什么又要自己留手？”十三娘眼神渐渐锋利，其中质问之意不言而喻。
“我只是以为你生气了。那么久不回蛇洞，去了哪里了？”绝桑眼神渐渐温柔，走到十三娘身边轻轻揉着她的发髻。
“我，我当然是去找贺礼了……”十三娘面对他忽然的靠近，不知所措，红晕飘在脸上，眼中眸光熠熠生辉。
“那，贺礼呢？”绝桑好奇的看着她。
十三娘一顿，刚才忽然的温顺消失不见，她看了眼手中的果子。
“这是什么？红红的果子？”绝桑伸手便要拿来看看。
十三娘躲过去，有些慌张的握住果子，她犹豫了一下，忽然张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泪水爬满脸颊。
“呜呜，我没找到你的贺礼，对不起……”十三娘哭的伤心，委屈的像个孩子。
绝桑被她忽如其来的哭泣弄得慌张不已，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聊表安慰。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他喃喃着。
“施主速速让开！！！”
忽然一声吼声响起，一个拿着浮尘的道士从天而降，手中捆妖索闪着金光而来，惊的十三娘连连后退。
十三娘险险躲开，衣角却被捆妖索烧的坏掉，皮肤灼痛，让她咬牙皱紧了眉头。
“小十三！”绝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他慌忙拦下道士的行动。
“施主让开，你身后那女子不简单，小心为她所害！”道士显然有着高深的修为，一双眼凌厉无比。
“道长，这只是一位姑娘，您看错了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绝桑说的坚定。
“施主，妖孽善于伪装，你身后这位红衣姑娘，乃是一条修行千年的赤练蛇妖！她去了贫道所在之地，偷了神界所赐圣物真一果，你快让开，让贫道收了它！”
那道士说完就化身来到十三娘身后，朝着她后背便是一掌。
十三娘注意全在绝桑身上，全然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下。
小白蛇说的没错，这真一果看守森严，妖类偷取真的难如登天，她为了得到真一果，一身修为险些废掉，身上伤痕累累，已经无力反抗。
绝桑没想到会这样，看着天雷滚滚，他熟悉不过。这是妖类渡劫的雷劫，非千年大妖不遇。
十三娘悲伤的看着绝桑。道士追来，她不怕。雷劫，她也不惧。她就是害怕看到绝桑的神情。
世间凡人大多排除异己，惧怕异类。她怕在绝桑眼中见到一丝嫌恶和畏惧。
“对不起……”说完这句话，十三娘化为一阵红烟离开。
绝桑皱紧了眉，大脑跟不上行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动手，但他确实下手了……
离那日雷劫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十三娘化作原型赤练，躲在小小的山洞里，看着日升日落，斗转星移。
原先，她最是能够静下心来，吸取天地精华增进修为。以至于，千年便大有成就，修得人身，还功法超群。
只是这次回来，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她试着修炼，却是脑海挥不去绝桑的身影，屡次险些走火入魔。
听小白蛇说，软宜轩已经做大，绝桑在凡人的世界里生活的很好。没有妖类的干扰，他过的开心。
芙柔自从寿宴之后，似乎作为补偿一样，常常到软宜轩做客，还带了很多客人。
只有十三娘知道，那根本不是绝桑想要的。
只是她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样类似于病态的样子，又是因为什么？
雷劫一下没有劈在她身上，那个牛鼻子老道也没有再追来。
按说日子应该滋润潇洒，但她开心不起来，整颗心像是空落落的。
直到那一日，一个身影挡住了洞前的阳光。
她正想开口问问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挡她晒太阳。
却看见一张放大的人脸凑在面前。蛇信子还未收回，她就愣愣的看着绝桑的俊脸，石化在原地。
“老朋友来了，就这个反应？”绝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十三娘伸出蛇头左右张望，确定这附近的结界没有被破坏，当下懵了。
“你好奇我为什么会找到这里？”绝桑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她从洞中拽了出来。
“放开我，你疯啦！”红蛇挣扎着，赤练的毒不比寻常，万一伤到了他，她自己还要剖蛇胆解毒。
“你是妖，为何不早说？”绝桑问的话严肃，却让人不解。
“早说？你们凡人不是最害怕妖精吗？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躲开？那天的老道你也看到了，电闪雷鸣你也瞧见了。对我来说可能家常便饭，却是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还不走开？”十三娘有些赌气的说着。
“雷劫又如何？我替你挡了。牛鼻子老道又怎样？我替你拦了。只要你不害人，只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十三娘，就永远是我蛇洞的一员。”
十三娘化为人形，施法拽来红纱遮挡身体，红衣散开，迷乱人眼，她看着绝桑，眼神复杂，“绝桑，我是妖。蛇洞偷得一时欢愉，已是万幸。与我并肩而行，注定不得善终。”
绝桑一笑，这还是十三娘第一次见他这般狂傲之姿。她感到了一种压迫，来自强者无声的威严。
“傻丫头，你是妖，会影响凡人气运。但，我又何时告诉过你，我是凡人？”
墨色蛇鳞，映入眼帘。狂傲之姿，比肩于天，巴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