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初遇言蹊
叶城对于新生儿有一个习俗,他们会在他满周岁的时候进行一场抓周仪式,从而确定这孩子未来的人生选择。
叶知府家也不例外,当年他的大公子抓的是书本,16岁的时候,就考中了进士,如今在朝为官,二公子抓的是算盘,走了商路,叶城几乎一半的商铺都是二公子的产业。叶知府在临安满周岁那天,兴冲冲的布置了极其隆重的排场,等着看临安选择未来。
可是临安咿咿呀呀的绕着青案,眼前无论是诗书,刀剑,官帽,元宝,都没能吸引他的兴趣,他就爬在青案上将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的碰落在地,叶夫人就在旁边一件一件的捡起来,重新放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一个都不碰,仿佛满眼看去,都没有中意的东西。周围的婢女,手里拿着各种物品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叶知府有些烦躁的大声咳嗽了一下,临安听了声响,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无奈只得让奶妈将他先行抱走,于是临安抓周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临安已经长到五岁,这五年间,他凡事儿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既不十分讨人喜欢,也不至于被人嫌弃,总之给叶家人的感觉就是,可有可无。
在他五岁生辰那天,叶大公子专程从京城回来,带了一众相与较好的同僚,为自己的弟弟庆生。
那天早上,叶知府还专程叮嘱了照顾临安的奶妈,要她将临安打扮的精精神神,灵气活现的,不要给叶家丢了人。
晌午,大公子与众人的车马经过舟车劳顿后终于停在了叶家门前。人人都说这叶家大公子官职越升越高,先是六品小官,后偶得皇上赏识,一路攀云而上,如今人到中年,已是四品大员。
他那回乡车马阵容豪大,一席锦衣华服,气派十足,更是为叶家增荣增辉。
叶知府这一天里,眉开眼笑的招待着大公子这一行人,叶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晚上的宴席,而临安似乎从来就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他躲在屋子里,小声的问奶妈道:“信姨,家里好吵,我可不可以到府外面去玩?”
这信姨待在叶府大半辈子,先后照顾了两位公子,三位千金,可是像三公子临安这个寂寥的性子,也是让她着实猜不透,要知道叶家的人向来活泼好动,大方好客,那仅比临安大五岁的三小姐此刻已经在为了进皇宫参与选妃的事情筹备了。二小姐在临安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在宴会上为众人吟诗抚琴,展现才艺了。
奶妈也猜不透这临安的心思,只得劝说他道:“今日你大哥哥专程回来为你庆祝生辰,安儿一定要乖乖的,到时候好好表现自己,为你爹爹和大哥哥脸上增光。”
临安似懂非懂的眨着两只大眼睛,仰着头看着信姨,信姨便也不想再多言语了。
夜幕降临,整个叶府内灯火辉煌,宾客间高谈阔论,喜笑颜颜。叶知府招待大家入席后,叫人将临安带了出来。
众人一见,这三公子面如冠玉,五官端正,看起来伶俐可爱,立马被他的外貌吸引住了,然而,当叶知府将临安叫到自己身边,让他给大家问好行礼时,临安做出了一个让众人尴尬不已的动作,他呲溜一下躲到了旁边的一个婢女身后,略带腼腆的偷偷露出半边脸窥视着大家。
这种行为着实不符合堂堂知府大人三公子的身份,没有半点落落大方,温文尔雅的样子,让叶知府瞬间颜面扫地。
临安也说不上为啥要这么做,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场合,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
叶夫人见状,赶紧收拾站起来,对着宾客们面露歉意:“我这儿子从出生后,全家都宠着,不想被宠的过了,过分的依赖起身边人来,大家见谅见谅。”
众人已然在心里认定了叶三公子今后定是个纨绔子弟,不会有大的发展,可是嘴上都客客气气的笑着:“小孩子,没事没事,日后调教的时间还长着哩。”
叶知府冷冷的招呼信姨让她把临安带下去,从头到尾,没再正眼敲过他……
小临安平日里总喜欢坐在后院对着那片湖水发呆,在学堂里,先生讲的内容他基本听一遍就会了,然而他并不喜欢和其他同窗探讨,倒不是为了藏秀于心,而是真的提不起兴致。
叶夫人看着临安每日闷闷不乐,就打算月中去寺庙求平安的时候一并带着他,放松下他的心情。
没成想,小临安的第一次出游为他带来了生命里的曙光。
他在寺庙里看起来相当快乐,稚嫩的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在叶夫人与道长闲聊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四处瞅着,发现寺庙外有一条小径幽静清雅,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趁着叶夫人不在意,偷偷跑了出去。
他穿过寺庙的侧门,站在那条小径上,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全身心在那一瞬间焕然一新。
“小孩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临安听到身后传来很亲切的声音,扭头一看,一位穿着白衣,仙风道骨的俊美之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人的形象不同于他从小到大在府中见过的所有的大人,他身上说不清的东西吸引着他想要靠近。
这人,正是言蹊。
“你是这里的师父么?”小临安仰着脸,向言蹊问道。
“你猜?”言蹊蹲下身子,伸手在临安白皙的脸蛋上刮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你的穿着和这里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呢?”小临安再次问到。
“因为,我是神仙啊。”言蹊半是开玩笑,半是正经的说。
“那我可以当神仙么?”
如果说,这话出自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嘴里,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如果你看到了说这话的那张真诚的脸,那么你一定不想要随便找一个答案来敷衍他。
“神仙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需要经过艰辛的历练,尝尽世间的苦楚让自己从里到外完全脱胎换骨才可以。”言蹊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