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允蔓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发酸的鼻尖,心想这是被人骂了?可她没得罪谁呀。
一小时后。
“开门开门开门!”
嘹亮的大嗓门加上丝毫不温柔的敲门,除开宋伊晨绝无二人。
苏允蔓上前开了门,轻笑:“你再这样敲门,我怕我的门怕是熬不过明年了。”
“怕什么,门没了,我给你装个更好的。金门怎么样?闪到眼瞎的那种。”
啧,土豪人家说话的方式就是不一样。
“不是说我今天一个人去就好了嘛,你怎么又过来了?”苏允蔓说着,递了一杯刚打好的果汁给宋伊晨。
宋伊晨咕咚咕咚几口喝的很是满足,放下杯子嘻嘻笑道:“身为年度最佳好友,怎么着也得履行把你安全送过去的义务嘛。”
——
宋伊晨开车将苏允蔓送到了市中心医院门口,苏允蔓下了车,一阵冷风吹来,她捂紧了围巾,朝车内的宋伊晨挥挥手:“你快去公司吧。”
宋伊晨点点头:“行,那你完事儿后给我电话哈。”
苏允蔓比了OK的手势,看着宋伊晨的车渐渐离开视线了,才转身往医院走去。
这是苏允蔓每三个月,或者两个月都要来一次的地方,也是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却又最需要的地方。
苏允蔓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她拿着一沓看不懂的检验报告,敲响了主治医生的门。
“请进。”透过门缝传来的一声极其温和的声音,苏允蔓推开门,走了进去,冲上鼻头的是淡淡的药水味,还有阵阵的花香。
窗边,一个身着白衣大褂的男人正弯身浇花,他的动作小心又温柔,哪怕是一盆植物,也被他用尊重生命的方式呵护着。
男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但没有死板的感觉,反而为他的斯文更添几分儒雅和学识。
男人转过身,见来人是苏允蔓,极其温雅的朝她微笑:“允蔓,你来了。”
苏允蔓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他:“又要劳烦你了,朝言哥。”
席朝言伸手轻揉了揉苏允蔓的秀发:“又跟我见外?”
随后他招呼着苏允蔓坐下,开始着手认真研究起苏允蔓的各个检查结果。
席朝言是北城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三十二岁,黄金单身汉。
是国内有名的年轻优秀医生,家境自然不凡,要说他跟苏允蔓的结识,倒也归于五年前的一次偶遇。
五年前,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席朝言在从机场回家途中,从车窗内巧然目睹湖边几个孩童嬉戏玩闹,其中一个孩子不慎落水,四周看似都没有大人,他慌忙叫司机停车,就在他赶过去的同时,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下了湖中,将那孩子缓缓推向湖边,可是她自己却慢慢的没了力气,渐而沉了下去。
席朝言嘱咐身后司机打120救护车后几个大步跑了过去,直接跳入湖中搜寻女孩的身影。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找到了女孩,但可怕的是,他发现怀中的女孩竟然已经没了呼吸!
120及时赶到,席朝言随着120一同将女孩送往了医院。
他焦急等候在急救室外,十分钟后却见几个医生从里面出来然后摇摇头。
席朝言不甘心,他不甘心那样善良美好的女孩就这样被放弃。
他索性抢了一套医生的隔离衣和口罩,冲进了急救室。
“诶这里你不能进来!”
面对几个护士的阻拦,席朝言只能无奈拿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席院长的孙子,席朝言,现在你们辅助我,必须把这个女孩抢救回来!”
几个护士都被震慑住,不自觉的就听从了席朝言的命令。开始再一次的抢救苏允蔓。
两个小时后。
席朝言摘下了口罩,看着一旁的心电监护仪终于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有了生命的波动,他终于缓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水。
那个不可能被救回来的苏允蔓,在席朝言的不放弃不甘心之下,又有了呼吸。
至此,席朝言自命做了苏允蔓的主治医生。
医院所有人都感动于这些年席朝言的深情,但其实席朝言和苏允蔓都明白,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于爱情,而是命缘般的哥哥和妹妹。
——
席朝言的脸色随着一张张检查报告而变得凝重,他抬起头看向苏允蔓:“最近有没有心率不齐?有没有身体哪些不舒服的症状?”
苏允蔓摇摇头:“好像都跟以前一样,没什么不舒服的。”
席朝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空气一时间莫名的凝固。
苏允蔓后知后觉到席朝言难看的神色,她僵硬的笑笑:“朝言哥,是不是我的心脏……”
快不行了……
后半句,她始终不敢说出来。
席朝言怕吓着苏允蔓,赶忙挂上笑容,摆了摆手:“不,别担心。允蔓,只要你好好听我的,你一定可以活下去,活很久,一百岁都没问题。”
紧接着,他在苏允蔓的注视中继续说:“允蔓,我们下周就进行手术,好不好?”
苏允蔓的脸顿时垮了,语气怏怏:“可是……只有两成的希望……”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手术成功。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好吗?”
“朝言哥,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只是,只是不敢去赌那渺小的希望,两成……如果……如果……”
席朝言将手中的文件夹拍在桌上,情绪有些激动:“不会有那种如果!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相反的,允蔓,如果你始终不肯进行手术,那么你最多就真的只有两年时间了……”
苏允蔓忽然笑了:“朝言哥,很久以前,我问过一个人,如果人的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年了该怎么办?那个人告诉我,如果是他,哪怕只有一年可活,他也不会辜负那一年时间。”
“允蔓……”席朝言最怕的就是苏允蔓的固执,这也是将近两个月他劝导她手术却被一次次拒绝的原因。她太固执。
“朝言哥,其实比起让我这个胆小鬼去赌那遥不可及的两成希望,比起让我那样充满遗憾的死在手术台上,我想,我还是更想要好好珍惜还可以活的两年。我想在这两年里,把我的漫画,小说,都做一个最完美的告别。还有很多很多从前不敢做的事情,我……”苏允蔓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哽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后来,苏允蔓在离开办公室前,笑的极其自嘲的对席朝言说:“朝言哥,对不起,原谅我还是个胆小鬼。”
“不,你是勇敢的女孩。就像五年前的那个你,可以不顾自己生命去救另一个孩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最勇敢也最善良的苏允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