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到了夜晚,天上就会有月亮。
唐人张九龄有诗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足见人们很早就明白,无论是在海上,在林中,还是在自家的阁楼里,每个人所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那么,皇宫里的月亮又有什么不同呢?
其实也很简单,皇宫里的月亮不是月亮,而是一个人。
一个名叫钟玄月的人。
====================
钟玄月,是当今圣上的贴身侍卫,也是大内羽林军的南衙统领。
他出身出云剑派,昔年的名号是“青决”,为了辅佐当朝皇帝,才改名换姓,不再抛头露面。
此前在大内等候“月圆之夜”,粉碎以书凝为首的魔教中人毒杀皇帝的阴谋时,钟玄月与犀沉、夜雨联手,合作相当愉快。
而现在,钟玄月就在齐云山下的小镇里,从这座酒楼中刚好可以看见他,行色匆匆的走过街道。
====================
夜雨和犀沉都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人,看见钟玄月自然高兴的很。
夜雨还没来得及让犀沉去叫住钟玄月,犀沉的人已经没了,转眼间他又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钟玄月当然也已在他身边了。
夜雨连忙站起身来,钟玄月也是笑容满面,不过还带着几分惊讶之色,他自然没有想到,还能与夜雨、犀沉二人在齐云山下相遇。
“距离两位师弟离开皇宫,应该也有一月之久了。”钟玄月好奇道,“你们还没有回到齐云山上吗?”
“此事说来话长。”犀沉道,“不过因为种种机缘,我们回到齐云山后,便再次被派遣下山,这才刚刚回来。”
钟玄月点了点头,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夜雨背的剑匣:“容钟某多嘴一句,不知两位师弟这次下山,所为何事?”
“要是什么平常事,我们必将告诉师兄。”犀沉道,“但是此次我们所办之事,掌门人特意交代要保密,还请师兄不要见怪。”
“说来师兄既然是当今天子的贴身侍卫,如何会跑到齐云山来?”夜雨好奇道,“莫非圣驾此刻正在齐云山附近?”
“那倒不是。”钟玄月神秘一笑,“我本想说这次我办的事,皇上也特意交代我要保密,只可惜我从来都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他没有再卖关子,从袖筒中取出一份火漆封着的卷轴。
一张封着的卷轴,正常来说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但这一张不一样。
因为这张卷轴是金色的,普天之下,只有一种卷轴可以做成金色的。
“当今圣上有圣旨要送到齐云山上,并且特意将此事交给师兄?”犀沉显得有些惊讶。
钟玄月点了点头。
“我记得之前,圣上命齐云山派人前去皇宫相助时,差遣来的也不过是普通的侍卫,但这次竟然劳动师兄亲来?”犀沉皱起了眉。
钟玄月笑了笑,道:“伴君如伴虎,我从来不敢揣测圣意,这份圣旨在开封之前,我也是不知道其中内容的。”
“也罢,不管是什么样的圣旨,到了宣读之时,我们总会知道内容的。”犀沉道,“不过刚刚做好的栗子焖鸡如果冷掉了,风味可就完全回不来了。”
钟玄月愣了愣,看了看面前两只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菜碗,道:“我虽然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误半点时间,但既然有老朋友,又有好酒好菜,稍微耽搁点时候,圣上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
三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不多时便将饭菜消灭了个干净,酒也已经又添了一坛。
“你们离开皇宫的时候,我都没能给你们好好送行。”钟玄月道,“你们不会怪我吧?”
“师兄在宫中事务繁忙,我们当然能够理解。”犀沉道。
“其实也不是繁忙,那时我本想去的,圣上却无论如何不让我去。”钟玄月道。
说着,他压低了嗓音:“我虽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你们两个是怎么得罪了圣上?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青的脸色。”
犀沉嗤笑了一声,道:“我们离开之后,皇帝还在生气吗?那看来可真是气的不轻。”
==================
精心准备的良宵泡了汤,一举一动还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更重要的是,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对那人芳心所属。
不论皇帝还是普通人,对这样的事情,当然都是不可能轻易释怀的。
夜雨有点想笑,但又不敢。
毕竟,他是此事的“罪魁祸首”,要是再大张旗鼓的笑起来,那可真的有点得寸进尺了。
钟玄月看两人避而不答,自然也没追问,三人闲聊着些齐云山上的轶事,很快便将第二坛酒也喝的见了底。
看犀沉还想再要一坛酒,钟玄月赶紧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饮酒误事,不可贪杯。天色也晚了,皇上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在白天宣读圣旨,我不能再耽搁了。”
“既是这样,咱们一起上山去吧。”犀沉道,“师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自然不会介意。”钟玄月微笑道。
====================
沿着山路,拾级而上,这条路夜雨已经走得不要再熟了。
虽然犀沉之前已说过,镇子没事,出云剑派就不会有事,但夜雨一路还是紧张的环伺着四周,生怕看到什么外人的踪迹。
好在,直到登上凌云峰,他所看到的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一个月前,夜雨与犀沉连夜离开时,凌云峰上还是一片狼藉,但现在这里看来已经恢复原样。
弟子们三五一群的在演武场上练剑,偶尔也有人体力不支,到树荫下乘凉。
掌门人雪落并没在凌云峰广场上,他平日忙碌的很,通常不会出来。
一干弟子看到夜雨和犀沉,都立刻别过头去装瞧不见,这样的情景,夜雨和犀沉也已经司空见惯了。
“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
甜美的嗓音打破了此处的沉默,不知何时,兰羲已经出现在他们身侧。
夜雨和犀沉冲兰羲问好,兰羲笑着回应,但她的注意力,显然是在陌生的钟玄月身上。
“阁下是……?”兰羲试探着问道。
“在下是当今天子的钦差,携圣旨上山,若是惊扰了宝地,还望姑娘不要见怪。”钟玄月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