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百年前,有位不世出的铸剑大师,讳曰‘一闪’。”犀沉道。
“东方一闪,这个名字我也听过的。”夜雨道。
东方一闪其人,也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闪亮的划过天空,却又陨落无踪。
然而他留下的光芒,却在百年后仍被后人铭记。
“一闪大师平生铸剑众多,但最具心血的两柄剑,一曰‘惊凤’,一曰‘听龙’,两柄剑均已失落,几十年来未曾现世。”犀沉道。
雪落点了点头:“我所得到的,正是这把听龙剑。”
“既然是一闪大师所铸之剑,掌门人又何必将其交给他人?”夜雨好奇道。
“只因这听龙与惊凤二剑,都是不世出的凶剑。”雪落道。
雪落的神色凛然,在烛光下,更显得变幻不定,夜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不觉打了个寒颤。
“一闪大师以毕生心血淬炼惊凤、听龙二剑,两剑铸于一炉之中,已非寻常,照理说其中一剑必定要将另一剑的精华全部夺去,才能光彩夺目。”雪落道。
“可是按照掌门人的意思,听龙与惊凤二剑已全部炼成,并且都是绝世好剑。”犀沉道。
“因为一闪大师早已决意,要以两剑相辅相成,为了达成这个过程,在炼剑时,他反复以鲜血熔炼两柄剑,使两柄剑保有足够的凶气。”雪落道。
“以鲜血浇铸而成的剑?”犀沉微微皱眉。
“有人传言,在听龙惊凤炼成之时,一闪大师已失去神智,投身铸剑炉中,最终是由他的弟子完成了浇铸,他的弟子也随后发疯,不再铸剑。”雪落道。
“可是如果一闪大师已死,他的弟子又神智尽失,怎么会有人能流出如此传言呢?”犀沉道。
“传言或许不尽不实,但听龙惊凤的轶事,我算是略知一二,这两柄剑的背后,都带着无尽的凶杀与鲜血。”雪落严肃道。
“所以你才将听龙剑留给了温长醉?”犀沉问道。
“温长醉是我的老友,他性情淡泊,与世无争,同时武艺高强,是守护听龙剑的最佳人选。”雪落道。
“那惊凤剑呢?现在又在何处?”犀沉道。
“我也不清楚。”雪落道,“这些年我也不是未曾打探过,但惊凤剑却下落全无。”
“或许那惊凤剑早已随着自己的剑客一起葬身泥淖,甚至被人当成废铁炼化了都说不定。”犀沉叹了口气道。
“确有这种可能,但此事你们也不必在意,只需为我取回听龙剑便可。”雪落道。
“但是那剑魂‘温长醉’,传说是个隐逸世外的高人,我们又该如何找寻他?”犀沉问道。
“他现在住在东海之滨,树林之中,一块名为‘寻龙岩’的巨岩畔。”雪落道,“你们只需说是我的朋友,他便会将听龙剑交给你们=。”
“弟子领命。”犀沉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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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办。”雪落道。
“什么事?”犀沉道。
“山下那个镇子,怎么样了?”雪落问道。
提起那个镇子,夜雨和犀沉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即使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夜雨还是能清楚的记起自己发觉镇子上已空无一人时,心中的恐惧与沉重。
雪落只是简单的提起这个问题,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绞住了一般,难受不已。
“那个镇子恐怕遭遇了一些变故。”犀沉道。
他的语气也是一样沉重。
任何一个还有几分良知的人,在面对那个小镇的状况时都不可能不沉重的。
雪落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魔教行事,素来斩草除根。”犀沉道,“我们上山前,那镇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
“镇中百姓几十年来,虽然受我们照顾,但也给了出云剑派许多帮助。”雪落道,“这份恩情,我无论如何不会忘记。我们纵然没能守护那个镇子,也该为镇上的黎民百姓讨个公道。”
“但凭掌门人吩咐。”犀沉道。
“你们去镇子里再查看一下情况,镇上百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魔教中人总是用再毒辣的手段,也不可能将百来号活人生生变没的。”雪落道。
“我明白。”犀沉道,“但是,若他们是用火,或是剧毒的溶液……”
“无论他们用何手段,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雪落道,“查清此事后,我必将这份冤仇向魔教原样讨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刻夜雨才发觉,雪落的淡泊之下,竟然藏着如此之深的血气。
但同样,这份或许会被人畏惧的凶戾,在夜雨看来,又一次让雪落显得更可爱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祗,而是活生生的会苦恼,会愤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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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件事情我不会全部交给你们。兰羲最近几天忙于善后,抽不开身,三天内我会派她下山去,与你们交接关于镇上百姓之事。”雪落道。
“没问题。”犀沉道。
“其实我本来不该派你去做这件事的。”雪落忽然叹了口气。
犀沉笑了笑,没说话,夜雨有些疑惑的看着雪落。
“取听龙剑路途虽远,却不危险,山下的事情虽难办,但同样只需要头脑精细就能完成。”雪落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应是布置凌云峰上的防御,同时想办法应对魔教那边的第二轮攻势。”
“可惜的是,昨天那件事之后,我即便是留在齐云山上,只怕也无法服众了。”犀沉道。
雪落无奈道:“我起初只道时日长了,他们自然会洗脱对你的偏见,谁料事情并非如此。”
“只要我还是大弟子一日,这份偏见就不会消失的。”犀沉道。
“只恨我自认侠义,却还是不得不派你下山,暂避风头。”雪落长长叹了口气。
“掌门人愿意力排众议,立我为大弟子,已经当得起侠义二字。”犀沉道,“为人处世,总有事从权宜之时,不必挂怀。”
“或许如此。”雪落道,“罢了,你们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便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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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送犀沉与夜雨走出识云殿时,夜色已深。
抬头望向天空,不见明月星辰,只有连天的乌云。
幽光下,广场上的地面阴惨惨的一片,似是滩滩血迹。
“听龙剑出,必有祸事。”雪落叹了口气,道,“只怕这凌云峰上,终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