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公爵返回御书院,身上六条以“真意”化形的火蛇左右开弓,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和意志咬向侍骑士索尔。
索尔虽然眼瞎目盲,但他清楚地知道对手的攻击也带着与“破罪恶相”相似的意志,能量的层次差别不大,双方需要拼斗的就是意志。
只见他暴呵一声,眼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迅速游走全身,编织成了一副蓝色的雷霆铠甲;他右手虚握,雷霆之力汇聚其中,片刻间便形成了一柄雷霆之剑。
索尔左掌拍向一条火蛇,右手执雷霆剑迎向攻杀而来的两条火蛇,而其余的三条火蛇则完全仰赖雷霆铠甲的保护。
“嘭——”御书院内再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雷与火的力量相互撞击、激荡、交融、抵消……经过一连串肉眼无法察觉的复杂变化后,最终归于了沉寂。
侍骑士索尔身上的雷霆铠甲顷刻间溃散,三条火蛇洞穿了他魁梧的身躯,那意味着“火蚀真意”已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乃至是血液、经脉、骨骼,只需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躯就将被火焰灼蚀殆尽。
不过索尔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也不是没有一点建树——他的左掌掐灭了一条火蛇,右手的雷霆之剑斩灭了两条火蛇,同时成功地刺中了月照公爵的左肩。
“呜啊——”月照公爵的左肩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这股疼痛同时来自肉体和灵魂,即便是九翼蜉蝣王和九尾妖王也同样深受其害。两大妖王同时催动灵魂秘法,试图消除这股疼痛感,然而任凭他们如何做法,仅仅是稍稍缓解了肉体方面的痛楚,而灵魂层次的痛觉则是有增无减。
“我要宰了你!”月照公爵疼得青筋直爆,他自身的意志、九翼蜉蝣王的真灵以及九尾妖王的灵魂不约而同地向侍骑士索尔传递出必杀的意志。
“天法——灰飞!”他右手朝天空一招,一道光束自深沉的夜空朝着御书院、朝着侍骑士索尔站立的方位急速降落。
“灰飞”与“圣裁”不同。圣裁是消灭目标的肉体,灵魂则会被带回九天世界;灰飞则是完全消除目标的存在,肉体、灵魂都会被化为乌有,更可怕的是,被灰飞攻击的目标会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等于是将目标不留痕迹地完全抹去。
“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攻击!”灰飞降临的时候,在暗处观看着这场战斗的星流念头一转,便知道了月照公爵的意图——抹去了侍骑士索尔,也就抹去了他灵魂层面的痛楚,这是“治本”的方法。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一下侍骑士!”星流右手举天遥对着“灰飞”的光束,心口的“八卦盘”即刻便感应到了“灰飞”的意志;与此同时他下达了“攻击湖面”的命令,已经接近王宫圆顶的光束突然拐了一个大湾,“轰隆”一声落在了王宫前的湖水中。
“成功了!”星流看着“灰飞”在湖面上留下直径不足一米、却直达湖底的圆洞,眼中除了不可思议,还有成功的兴奋。
九目猿魔王传授给他的“九窍玲珑心”果然是极接近真货的,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星流无法像月照公爵那样召唤九天的力量进行攻击,但他却可以对攻击目标进行诱导,使得月照公爵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就够了。”星流心中暗暗说道,他畏惧“天命之子”拥有的力量,却也不期望自己成为像月照公爵那般冷酷无情的人。
同样震惊的还有月照公爵,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从九天召唤的攻击竟然会不听号令!正当他强忍住灵魂层面的痛楚、想要找出灰飞偏离原定攻击目标的原因之际,只见一道黑影自御书院的破洞口钻了进来,并且很快地显现出了其本体——正是星流。
“竟然是你!”月照公爵、九翼蜉蝣王和九尾妖王的灵魂同时发出一声惊叹,“你没死?”
“是的,‘圣裁’都杀不死我,我就更不能让你用‘灰飞’来杀人了!”星流说话间目光变得清明,一滴滴甘霖自他手心生成,钻入了侍骑士索尔被“火蚀真意”贯穿的身体。
索尔体内的“火蚀真意”迅速得到压制,血液、经脉、骨骼、内脏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自己以往受伤的地方也都洋溢着一股暖流,仿佛那些也都活了过来。
不久之后,索尔的伤势完全恢复,但他也是知深浅之人,不会一昧蛮干——月照公爵的实力凌驾于自己,若是在这里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国王的安危谁来保护?而且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实力不弱,从帮自己疗伤的举动来看,应该不是敌人。
想到这一层,他便向星流道了一声谢,接着扛起蜷缩在角落的水月王迅速撤离了战场。
御书院里,星流与月照公爵在此面对面。
月照公爵的灵魂受到了侍骑士索尔的攻击,虽然现在不会造成致命影响,但时间拖得越长,危害就越大,他必须想办法先解决这个麻烦。
星流也没准备与月照公爵交手,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现在的状态下,对方依旧拥有击杀自己的实力,硬碰硬不是明智的举动。
于是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两分钟,没有人动手,但自内心深处双方其实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很好……你终于成了‘伪命之子’,成功地对本王这个‘天命之子’造成了牵制。”月照公爵双眸变得漆黑如墨,“当初在‘万妖窟’,本王真后悔没将你挫骨扬灰!”
星流面色凝重,少有地对一个人表达了不加掩饰的厌恶:“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杀,你根本枉为人!”
“哈哈哈哈……”月照公爵冷笑着,英俊的脸庞因嘲讽而变得扭曲,“本王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你骂本王‘枉为人’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本王好奇的是,两次从本王眼皮底下溜走,你凭的是什么?”
星流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他也不会告诉他眼前这副身躯曾经是属于宁悠公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有事——”星流料想这会儿侍骑士索尔应该已经带着国王进入了密道,自己也达到了拦阻月照公爵追击的目的,便准备抽身离开。
“等等——”月照公爵忽然叫住了星流,阴沉地笑着说道,“你以为救走水月王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救走了水月王一家就留下了复国的希望吗?错了,一切才刚刚开始,即便今夜宫变失败,本王也不会停下脚步!站在天方大陆最巅峰的,一定是本王!”
“随你!”撂下这两个字后,星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院,但月照公爵的一番话还是令他对水月王国的未来产生了担忧——乱世将临,这片大陆将何去何从?水月王国又要何去何从?黎民百姓要何去何从?我又该何去何从?
湖心小屋与王宫之间的廊桥上此刻热闹非凡,手无寸铁的贵族们发疯似的赶来“讨伐”水月王室,王宫的卫士们则以刀戈相向,坚守最后的阵地。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那些挤在廊桥的贵族们一个个惊恐地高喊着落入了水中——原来是侍骑士索尔扛着国王赶了过来,他本身对这些王都贵族没有什么好感,今夜他们造反逼宫,将他们扔进水里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当然,这样的举动也鼓舞了王宫卫士们的士气。
“切断桥路,撤进小屋!”索尔对卫士们下令道。
卫士们有些犹豫,原因是湖心小屋一直以来都是水月王室的“禁地”,就连公主、王子们想要进入其中都必须先得到国王的许可,侍骑士的命令是否可以代表王命?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的话做!”钻入湖心小屋前索尔的话打消了卫士们的顾虑,他们用长矛、刀剑撬掉了廊桥上的踏板,七零八落地扔在小屋门前,接着便尾随索尔钻入了小屋里。
当然,卫士们过河拆桥拦得住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却拦不住真正的高手——白水(辽月)家族的侍骑士苍鸿、雇佣杀手鎏便轻轻松松地来到了小屋门前。
正当二人准备踏入小屋追击国王一家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吹来一阵寒风,顿时令二人警惕起来。
二人回头看时,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巴——只见一座晶莹剔透的拱桥从对岸延展过来,桥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向小屋缓步走来,每踏出一步,身后的桥阶便化作一片雪花落入湖中,如梦如幻。
“奉劝两位不要追击国王一家。”男子很快就站在了小屋门前,他负手而立,语气柔和但坚决。
“找死!”影杀者鎏手上的“十修刃”湛着冷峻的光芒,身形忽的化作一团黑幕落在地上,朝着男子脚边迅速游走。
然而藏身影子之中的鎏刚要向男子露出锋利的爪牙,一股难以抗拒的排斥力作用在他身上,眨眼间,他竟四肢着地趴在了草地上——“影杀者”居然被影子拒绝了!
“你的‘影杀术’……在我面前不起作用!”年轻男子摇摇头,右脚轻轻一跺,但见鎏身下的影子自己动了起来,化作一张黑色的大网,将其严严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呜……”鎏的嘴巴被“影子”封住了,他向苍鸿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但对方只是警惕地握着剑柄,没有果断地出手——这不符合鎏对苍鸿的认知。
事实上,苍鸿渴望与高手过招,但他不像鎏这样自负。他胆敢挑战比自己强一些的对手,却不会主动挑衅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家伙——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苍鸿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
这不是他自己的判断,而是来自于雷兽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