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镇外,亓官一笑率领的三百余人的分队因卓星尘的搅局而延缓了行程,亓官一笑虽然想速战速决将卓星尘除掉,但交手了几个回合,他发现这个小子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好对付。
时间拖延下去,流失的不仅是亓官一笑的耐心,还有他身为副盟主的威望。反倒是之前那两个斗殴的门派掌门冷在了一边,看着亓官一笑与卓星尘之间的交手,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姓卓的小子,你很不错,本掌门认可你的实力!”亓官一笑发现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的现实后,将双刀收回腰间,摆出一派武林前辈的风度,“我放你一条生路,青衣门与三霄神剑门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今后你若还想找我讨教武功,我青衣门的大门为你敞开!”
“师父,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青衣六俊立即附和道,继而对卓星尘厉声喝道,“小子,见好就收吧!与‘十强榜’的高手对战数十回合而不败,师父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如此的礼遇,已经足够你在武林中立足的了!”
卓星尘冷笑一声,心知这是亓官一笑找个台阶给自己下。按照他原先的脾气定然不依不饶与之周旋到底的,但经过骑士的一番调教,他的心性也沉稳了许多,明白在这里与亓官一笑、青衣门为敌对他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走了青衣门这条捷径提升我卓星尘和三霄神剑门的名声,得罪的地方还请亓官掌门多多海涵!”卓星尘向亓官一笑微微颔首,接着话锋一转,直奔出手搅局的主题——
“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亓官掌门免了对两个斗殴门派的惩罚!武者以仁义立身,武林同盟的副盟主更应以仁义取信于盟友。”
“本掌门做事不需要你来指点!”亓官一笑胡子一撇,大有不屑之色,不过稍后他话锋一转,又同意了卓星尘的要求,“但是我欣赏你这个后生,看在卓掌门的面子上,老夫就免了对他们的惩罚!只是之后两位掌门要严加约束自己的门人,国都近畿、律法森严,可不是你们来的乡下地方!”
“谢副盟主宽宥!”两名掌门朝亓官一笑拱了拱手,眼角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卓星尘。
“卓掌门,我们就此别过!”亓官一笑微笑着朝卓星尘一抱拳,然而扭头的刹那,脸色当即变得冷若冰霜。
三百多号人在青衣门弟子的指挥下继续行程,这一段风波才算过去了。
而对于亓官一笑最后表现出来的“风度”,卓星尘既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对方明明拿捏不了自己,嘴上却说得是他放过自己一马般;笑的是越是身居高位者,对于“名誉”二字越是看得比命还重。
虽说结局与自己料想的有些差距,不过好在完成了骑士交待的任务,也没有好勇斗狠的蛮干,可以说在“十强榜”的高手面前小试了一下身手,小露了一回锋芒。
不过卓星尘不知道的是,他在众人面前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已经在一些末流武者的心中扎下了根,而他匹敌“十强榜”高手的实力,更是俘获了不少潜在追随者的心。
因此这次风波,亓官一笑赢得了面子,卓星尘赢得了里子。
三百多人乱哄哄地离开后,卓星尘这才进了南雁镇,寻一间茶馆坐了下来,静待骑士的召唤。
此时镇内一座环境优雅的小院里,墨浩琼正卧在榻上动弹不得,他的两条手臂被白城打断后就固定上了木板,饮食起居均由仆人照应,一时间倒也无碍。
墨氏武阀经营了几十年,手里的灵丹妙药自然搜罗了不少,再加上墨嵩昰和飞廉门的关系,治好双臂不在话下,不过令墨浩琼难受的是,即便手臂可以痊愈,他的功夫也只能恢复到巅峰时的三成。
“三成功力……即便两条手臂治好了,我还有什么用!”墨浩琼既恨又恼,恨的是白城出手的狠辣,恼的是当初自己就不该小看对手。
“墨掌门无需烦恼,在下可令你的双臂恢复如初。”忽然,墨浩琼的房间内走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身着仆人的服饰,脸上却罩着一张寒冰面具,看不清容貌,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这座小院的。
“你是谁?”墨浩琼惊讶道,刚想高声呼救,但随即停止了这个念头——对方既然可以不惊扰到任何人进来他的房间,那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自己。
“墨掌门,还记得在阳原城斗场的时候,赌场的负责人曾说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向他兑了一张一赔二十的凭信——我就是那个人。”骑士轻轻地落座在墨浩琼的榻前,双手置于膝上,看上去就像一位客人来探望受伤的朋友。
“是你!”墨浩琼压低了声音吼道,那张一赔二十的赌场凭信令墨氏失去了斗场的控制,断了他们不少的收入。
骑士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握住了他无法动弹的左手,墨浩琼想用力挣脱,但哪里使得上力气。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自骑士手中传导过来一阵温暖的气流在他的左手中四处游走,他仿佛能听见骨头接好、肌肉生长的声音。
当骑士松开右手的时候,墨浩琼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神奇地痊愈了!
“怎么可能?”墨浩琼左手稍稍发力,固定的木板便脱落了下来,他动了几下左臂,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眼神中满是惊喜之色。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我的手臂痊愈?”墨浩琼问道,“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骑士站了起来,背转过身,负手而立,一股冷峻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我是来与你做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墨浩琼警惕地问道。
“飞廉门召集了这么多武林门派赶往国都是要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需要墨掌门帮我一个小忙,换取的酬劳就是双臂痊愈、恢复巅峰功力。”骑士说道。
“你是想让我在关键时刻反水?那不可能!”墨浩琼吹着胡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难道是云翳公主的人?”
骑士摇了摇头:“墨掌门脱口而出说我是云翳公主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行动针对的目标,就是云翳公主?”
被人一语道破玄机,墨浩琼当即闭上了嘴巴,眉头紧锁着思考怎么把说漏嘴的消息收回去。
“我要求的忙很简单,无需墨掌门背叛自己的立场,也不会让你们墨氏在武林同盟中抬不起头来。你只需向墨长老提供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只有从墨掌门的嘴里说出来,他才会深信不疑。”
“什么消息?”墨浩琼心中忐忑不安。
骑士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当墨浩琼听清楚内容后,脸色一变,看着骑士的眼神由“戒备”变成了“惊恐”。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墨浩琼颤抖着问道,“你怎么会清楚我们墨氏一族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斗场密柜里的东西即便你看得到,也不可能参悟得出背后的真相!”
墨浩琼口中的“秘密”只有身为族长的墨嵩昰,以及身为掌门人的他知道,其他人就算是墨雁翎也无从知晓。但眼前的面具人随口一个“消息”,便将密柜中铁戒指、玉簪和密信这三样墨氏小心收藏的东西的背后隐秘说了出来。
“墨掌门这话就说得绝对了。”骑士否定了墨浩琼的话,随后庄重地问道,“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墨浩琼凝眉沉思了一会儿,咬着牙回道:“也罢,这个秘密若是让飞廉门的人知道了,我们墨氏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既然被你抓住了把柄,我们墨氏便想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是说,墨掌门愿意帮我这个忙了!”骑士说道,房间内的寒气消退了不少。
“我帮不帮这个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族长的态度!”墨浩琼左手攥着拳头,“据我所知,他就是不愿意墨氏一族回到过去,才会准备将这个带到坟墓里去的!”
“但他告诉了你。”骑士轻笑一声道,“这说明他不愿丢掉墨氏一族的责任、使命和荣誉!”
“或许是吧!”墨浩琼叹息道,“不过眼下他已经赶往国都与飞廉门的掌门和长老会合,一时半会儿我恐怕来不及替你传递消息了。”
“无妨,让你的儿子连夜将你送到国都便可——毕竟事出突然,仓促一点也在情理之中。”骑士说道。
“好吧,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墨浩琼点了一下头,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我的右臂……”
“事成之后,明日你在国都逗留一日,我自会去找你,帮你治好手臂。只是眼下你的左臂还是继续绑上木板为好,以免惹人怀疑。”骑士对他说道。
“都听你的。”墨浩琼有些无可奈何,这个神秘的骑士实力深不可测,但又是个极讲原则之人,自己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当然不能得陇望蜀、在没有完成交易的前提下讨要“全款”。
“那么明天国都再见了。”骑士话音刚落,人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墨浩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左臂的板子掉了,疼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