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南门五里亭外。
在飞廉门鱼嵩昆和明洲的指挥下,振武堂、流川剑、虎猿拳和残风刀四个门派的精锐被分散安排在南门周围。飞廉门给他们的命令是拦截所有进出国都的人员、商旅,尤其是骑马的人。
鱼嵩昆则亲自挑选了十几名身法轻盈和精于射猎的好手,专门用于对付进出国都的飞鸟,尤其是信鸽。
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断国都城内外消息的连通渠道,以便计划的顺利进行。
当然,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不可能不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这么的唯一理由就是行动很快就会展开。
正当国都南门的部署一切妥当,鱼嵩昆和明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们既要完成飞廉门交待的任务,更重要的是要防备这四门的人走漏风声。
白城的心腹弟子白玉镜正是准备泄露风声的一员,但他十分焦虑,因为鱼嵩昆就站在他身旁,一步也不离左右,即便是他以“内急”为借口开小差,对方也如幽灵一般紧随其后。
这就加剧了白玉镜心中的担忧,没法接触到卓星尘倒还在其次,若是让鱼嵩昆知晓自己和师父内心的盘算,那他和振武堂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事实上,鱼嵩昆从见到白玉镜的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因为他是一名“异能者”,身负异兽“耳鼠”之灵。耳鼠在异兽中是非常弱小的存在,《兽灵全录》中将它列为最低等级的“黄”等下级。
不过耳鼠有一项很多异兽不具备的本能——聆听万物之声。正是凭借着耳鼠赋予的异能,鱼嵩昆得以知晓白玉镜内心的真实想法,并对其采取了特殊关照。
“吼——!”五里亭东南方向不远处的小山林中突然传出一阵洪亮的嘶吼声,惊得鸟雀四处飞散,给正密切关注空中飞鸟动静的明洲等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听声音是熊的吼声!”鱼嵩昆念头一转,很快锁定了声音的方位,不过脑海中随即起了疑惑,“国都一带,从来没有熊出现过?这头熊是从何而来的?”
“全体戒备!”意识到有问题后,鱼嵩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三百多号人立刻朝东南方向移动,依托五里亭的地形组成了半月阵型。
“初秋正午好风光,国都城外叛逆藏。若问鹿死谁家手?三霄神剑来勤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手提着长剑朝五里亭走来,边走边打着油诗,如闲庭散步一般轻松随意。
白玉镜一看那人,心中暗喜:“是卓星尘那个‘小煞星’!”
“卓星尘?就是这个小娃娃废了吕嵩明的一身武艺?”白玉镜的心理活动躲不过鱼嵩昆的异能,不过他的神情并没有起丝毫波澜。
鱼嵩昆朝身旁的两个残风刀门人使了眼色,二人纵身一跃跳到了卓星尘面前,腰间长刀一横,喝道:“禁止前行!”
卓星尘后退了两步,故作惊讶道:“咦?我不过是随口胡诌而已,国都城外竟真的藏了叛逆?”
“小子,你不用假惺惺的,我振武堂白玉镜知道你是何人!”白玉镜哪肯放弃这个机会,立马现出身来朝卓星尘高声喊道,“只恨掌门已经入了国都,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鱼嵩昆眉头一皱,脸上浮现了愠色,他恨恨地瞪了白玉镜一眼,接着缓缓地站起身,右手一招,三百多号人齐刷刷地出现在了卓星尘面前。
白玉镜感受到了来自鱼嵩昆的压力,此刻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对方真的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小算盘!若真是如此,只怕他们当场就要翻脸!
不过鱼嵩昆没有责难白玉镜,而是遥指着卓星尘道:“小子,你自称三霄神剑门第九代掌门,又姓卓,可是第八代掌门卓天海的儿子?”
“正是!”卓星尘略带惊讶,他与卓天海的父子关系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对方居然一语道破,显然是对三霄神剑门非常了解的。
“你在山左府废了飞廉门分堂主吕嵩明的武功,可有此事?”鱼嵩昆平静的脸色下,酝酿着惊涛骇浪般的愤怒。
卓星尘将元磁子母剑靠在肩膀上,歪着脑袋问道:“你是准备给他报仇的么?”
鱼嵩昆怒目圆瞪,十指的关节发出“咯咯”的脆响:“不错!什么人我都可以放过——只有你,必死!”
话音刚落,四门的精锐便操着冰刃朝卓星尘围了上去,但只是围而不攻,因为各门的留下的代理人并没有下达格杀的命令,而且对方的实力他们大多有所耳闻,能与青衣门的亓官一笑打个平手,这样的高手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
不过鱼嵩昆并不知道亓官一笑给卓星尘抬的名声,在他的观念里,卓星尘连毛都没长齐,竟然废得掉吕嵩明一身本领,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应该是没有这等本事的。
鱼嵩昆正恼怒四门之人围而不攻时,忽然一阵巨大的熊吼声从卓星尘的身后传来,不一会儿一头身形巨大的棕熊撒开腿朝他们狂奔而来。那股威武不凡的气势当场就震慑住了不少四门的精锐,不少胆小的人丢弃了手中的兵器、四散而逃!
等到巨熊来到卓星尘身旁坐定后,卓星尘的包围圈已经不攻自破,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这头珍兽,心中想着千万不能成为它的盘中餐。
“诸位不用紧张,‘熊武卫’是不吃人的。”卓星尘抚摸着巨熊的鬃毛,脸上带着坏笑。
“弓弩手!”看到巨熊现身,鱼嵩昆心中虽然惊讶,但愤怒依旧,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杀掉羞辱胆敢飞廉门的家伙,哪怕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十多号弓弩手早已拉满了弓弦,只等鱼嵩昆一声令下。不过当箭矢如蝗虫一般飞向卓星尘和巨熊、射在他们身上时,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箭矢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熊武卫皮糙肉厚,加上已经修成“沸血境”,那些箭矢仅仅只能擦破一点皮毛,并被强大的“自愈”能力修复如初,这些攻击犹如给它挠痒痒;卓星尘也修成了七、八成的“沸血境”,但他不愿硬抗箭矢的攻击,而是提运真气护住了周身,那些箭矢射在了无形的“气盾”上,甚至都没能触及他的衣服。
“竟有这等本领!”鱼嵩昆心中一惊,转而冷静了不少,他暗暗施展耳鼠的聆听能力,差点被一人一熊的真实实力惊掉下巴!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小孩、一头畜生,居然……居然如此强大!”鱼嵩昆额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在他的记忆中,能带给他如此震撼的,只有掌门第五嵩昀和长老墨嵩昰,其他人就连巫嵩昂和公冶嵩旭都没有这等实力!
更可怕的是那头熊武卫的实力比卓星尘还要强一些,并且应该与第五嵩昀和墨嵩昰在伯仲之间!
鱼嵩昆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他怀疑是耳鼠的异能出了问题,因为耳鼠的实力在异兽中属于垫底的一批,本身对于危险十分敏感,有时候会无意中夸大对手的实力。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遇到过。
鱼嵩昆取过一张弓弩,拉开弓弦,却没有使用箭矢。而当他扣下机括的刹那,一支无形的“风箭”爆射而出,“风箭”拉出一道凌厉的风力,呼啸着直取卓星尘的心口。
这是耳鼠的风系异能,在鱼嵩昆手中已经用得炉火纯青。
卓星尘见对方攻击,不慌不忙将元磁子母剑剑鞘挡在心口,只听“叮”地一声脆响,剑鞘随之震动了几下,鱼嵩昆的就此消弭于无形。
卓星尘昂首看着鱼嵩昆,嘴角洋溢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鱼嵩昆冷哼一声,丢弃了弓弩,右手立掌对着卓星尘,忽然暴呵一声,掌心激连发七道气箭,箭箭瞄准对方的要害处。
对方骤放杀招,卓星尘自然不敢小视,他虚握右拳,指尖上“腾”地蹿起五朵青色火苗,迎向了鱼嵩昆激发的七道气箭。
“逢!”忽然间,卓星尘指尖的火苗化作一面青色盾牌熊熊燃烧,鱼嵩昆的气箭射在盾牌上竟只是如微风掠过,除了将火焰撩拨得更加旺盛外,丝毫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鱼嵩昆惊住了,他最不希望的事实发生了,耳鼠的能力聆听到的,果然是对方的真实实力!然而此时,他的内心突然剧烈不安起来——异兽耳鼠感应到了危险降临!
果然,卓星尘挡下鱼嵩昆的气箭之后并没有收手,而是继续催吐真气,青色火焰幻化的盾牌顷刻间变为一人高的手掌形态。
“不要以为只有你有攻击距离上的优势!”卓星尘挥动右掌,“焚炎掌”祭出,火焰幻化的巨型手掌携着赫赫威能攻向了鱼嵩昆。
鱼嵩昆已经感应到了危险,他双足用力一蹬,一个后空翻灵巧地避开了火焰手掌的攻击。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焚炎掌”的威力,就在他跃起悬停半空之际,灼热的火焰引燃了他右脚上的长筒靴,逼得他将靴子一脚踢飞。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焚炎掌”掠过他的脚下,与他一道立在山包上的弓弩手们受不住灼热掌力的侵蚀,纷纷哀嚎着滚落下来,那山包已经化作一汪火焰炼狱!
换言之,鱼嵩昆虽然跳起来躲过了“焚炎掌”的正面攻击,但失去立足之地后,依然要面对脚下的炼狱。
“明洲!”鱼嵩昆脚底感受着火辣辣的热浪,情急之下出言向自己的晚辈求救。
明洲闻言抽出腰间佩刀,朝鱼嵩昆脚下奋力一掷,佩刀稳稳地插在地上,为他创造了一个“立足点”。
鱼嵩昆左脚点在刀柄上,借着反力向后连番数个空翻,最终落在了火焰炼狱的边缘;而此时明洲的佩刀通身火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弯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