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集团拥有下属子公司60家,控股公司130多家,上市公司8家。其中,在外地的企业60多家,兼并收购企业34家,另有境外企业5家,中外合资企业9家,参股企业10家。此外,还有半紧密型和松散型企业1500多家,是中国特大型民营企业。
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洛水在姜氏集团下面的一个子公司当一名药代。在药业公司呆了半年,对于公司,以及上面的集团也慢慢了解了一些。对于洛水来说,感觉是什么?就是她好比一只蚂蚁,仰望着金字塔式的摩天大厦,那摩天大厦就是姜氏集团。
她是外地人,重点大学毕业,在杭州做着一份卑微的工作,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从来没想过与金字塔尖的人会有什么联系。晚上下班回去,站在塞得有如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上,周边的人拥挤不堪,人累到极至,有时也会想起,现在的她与古代大家族的丫环又有什么区别?她也是在为一个家族工作,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在外面跑销售,以前的丫环大概只要待在大宅子洗衣做饭侍候主子就行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与姜家的人会有什么交集?但是故事还是来了,原因是她长得实在太漂亮。张爱玲说过,太漂亮的女人总会有故事的,不致倾国倾城,也会在身边掀起风波。就算你不想有事情发生,事情也会自动地到你面前来。
洛水是名副其实的大美女,五官、身材、肤色都称得上“可人心意”四个字,身高一米六五,据说是男人有关异性的理想身高,肤色白净,没有任何瑕疵,五官精致,没有任何缺憾,眼睛大,鼻子挺,无需整容,无需化妆,不是大美女是什么?
她有一头浓密黑亮的头发,仍然保持着大学时的清汤挂面的长直发,工作了不再随便披着,经常梳着一个马尾放在脑后,走起路来,后面的马尾就一甩一甩的,她的腿又直又长,铅笔炮筒似的,身材也是黄金比例,所以工作后虽然仍旧穿着大学时买的廉价衣服,可也是怎么穿都好看。
现在社会科技发达,漂亮女人也多起来了,所以漂亮女人说稀奇也不稀奇,可最难得的是,洛水仍然保持着大学时的清纯和与世无争,她穿着朴素,也从不在脸上涂抹什么,气质却有如深山的湖水,就像《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章子仪演的那个女孩,这样的气质是名利场很多漂亮女人想要却再也得不到的,洛水刚进社会,这清纯的气质还保存着,只是能保存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公司最漂亮的女员工,所以公司新年晚宴,她理所当然地成了主持人。晚宴开始前,她在上面用话筒报幕,原来是总公司关心下面,派姜季泽过来和大家一起过新年了,自然是领导要发表讲话,洛水报过幕,就看到姜季泽在一片掌声中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氏集团的“三太子”。姜季泽和她想像中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很年轻,最多二十五六,他很瘦,身材挺拔,一点也不像别人嘴里传说的富二代就肯定是肥头大耳,一脸猪相。他戴着黑框眼镜,一表非俗,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一身正装,步履轻快,充满自信。
下面有女员工在惊呼“好帅!”“就像汤珈铖!”洛水站在一侧,得天时地利,可以近距离观察姜季泽,也不禁笑了笑,想着的确有几分像汤氏集团的年少执行董事,她只在杂志电视上见过汤珈铖,如今近距离地看着姜季泽,那种感觉,就好像汤珈铖从媒体上走下来似的。
可是帅也罢,有钱也罢,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一会要去杭州下面的小城临安与男友江云一起过新年,她只希望这位老总能够说话快点,不要像她部门经理那样,每次发言都是封建时代女人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她就知足了。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到姜季泽说:“我的话到此就结束了,我还有事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大家尽兴。”然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在药业公司领导谄媚微笑的护送下匆匆离开,洛水也极快地换掉了旗袍,洗掉了妆容,收拾好手袋,和部门领导请了假,急急走出去。
走出酒店,在外面等车时,她不时地拿手机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她想拦个的士去杭州东站,可是望眼欲穿,也不见有一辆的士过来。
今天是元旦节,新年的第一天,无论如何要和男友一起过的。因为圣诞节两个人都在上班,没在一起,工作后,外国人的节可以不必过,但是元旦的意义不一样。
老外的节,可以“与其过别人的节,不如睡自己的觉。”但是元旦,新年伊始,必须在一起过的。
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积雪,路灯光照在下面,雪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好像铺了一层闪着淡蓝色光,亮晶晶的钻石。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洛水也止不住高兴起来。
公司在四星酒店请客,外面停满了各种豪车。洛水站在一旁,看着私家车有如一只只上好的男式皮鞋不时地进出,出租车久等不来,她的心情未免有些急躁,男友江云已经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到,洛水一边笑着说电话,一边跺着脚继续等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缓缓开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下了。洛水看了一眼,起初没在意,她在浙江只有男友一个熟人,两个人刚大学毕业,家境都不好,江云学费是贷的银行的款,洛水的学费也是东挪西借,两个老人省吃俭用才有的,他们不可能认识有钱的朋友。
不过她倒是从小就开始认识各种车的牌子,走在街上,看到好车,嘴里也会轻呼出车的品牌,“宝马!”“奔驰!”“法拉利!”。江浙多富人,相应的,豪车也到处都是。
她曾经把卡宴和荣威认错过。上大学的时候,她母亲来看她,两个人走在街上,洛水把荣威认成卡宴了,她母亲笑道,“什么眼光,居然把十几万的车和一百多万的车混为一谈?”她反唇相讥:“你现在还在关注车?”她母亲讷讷:“习惯了。”
现在总算是能认出来了。
车窗却在她面前缓缓下降,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不多玩会?”
洛水吃了一惊,凝神看时,才发现是姜季泽。他看着她,好像认识她的样子,风吹过来,像冰一样冷,可是姜季泽的一颗心,却像春天的湖水,泛起一阵涟漪,乱归乱,却很温暖。洛水回头看了一下,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才努力笑了笑,心里未免有几分紧张,说道:“姜总,我有事要去临安,所以——”想了想又怕他以为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又立马说道:“我向我们经理请过假了。”
姜季泽原本只是好奇,看到她在路边,认出就是刚才主持晚宴那个女孩。刚才在台上,打扮得十分艳丽倾城,宝石般灿烂光华,如今素面朝天,却像深谷幽兰,有种不沾尘埃的美。莫名其妙地就想停车和她打个招呼,如今听到她这么一说,眼里不由有了笑意,不过一瞬间就没了,也是担心她紧张的缘故。
洛水还是有点窘,只想着快点结束这对话,她从来没和高层领导接触过,她不知道如何相处。姜季泽却仍然坐在车里,眼睛随便往四处望了望,说道:“这个时候去临安没车了。这样吧,我刚好要去临安,我载你一程吧。”
“姜总,这个太麻烦了,不用了,你先走吧,还有车的——”洛水大脑空白,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平时被经理叫到办公室谈话,她都要手足无措的人,更何况是姜季泽。
对于她来说,位于金字塔底层,倒数第二层的,比如她部门经理来找她谈话,她都要受宠若惊或者心里发憷,更何况尖顶的人?在此之前,大BOSS以及姜季泽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神祗一般的存在,据说姜季泽还是大BOSS最得意的小儿子。
手机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又是江云打来的,洛水接起来,江云在问她什么时候到,他已经在临安东站等了三个小时了。洛水只好笑着说马上,很快就能坐车了。
洛水接电话时,姜季泽一直在看着她的神情,想着她这样甜蜜的笑,如糖一般,多半是男朋友的电话了。洛水挂了电话,姜季泽才收回视线,看着长街对她道:“上来吧,你看电话来催你了,真没有车了。”洛水心疼男友,大雪天怕他在外面挨冻,也估摸着今天不坐姜总的车,真去不了临安,再想着高层领导都发话了,她拒绝是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虽然也许路上和他相处很紧张痛苦,可是总好过直接让他生气好吧,所以也就点点头,说声谢谢,快速地上了车。
她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在后面,也是为了保持距离的缘故。
她和男友是穷二代,姜季泽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网上都说了,穷二代和富二代是对立阶层,穷二代之所以穷是因为富二代占有了他们的财富和资源,再加上平时看新闻,动不动就是富二代飙车撞死人,或者聚众吸毒玩女人,所以洛水和男友对富二代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他们只是会投胎,一辈子混吃等死,骄奢淫逸,纨绔子弟之流。
所以现在的她,坐在姜季泽的车内,很紧张很难堪,她希望快点到达临安。
车子重新往前开了,姜季泽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洛水,对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洛水。”季泽就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继续问,“外地人吧。”“是。”“今年多大了?”“二十三。”想着比自己小三岁,“什么时候到公司的?”“今年七月份。”“今年大学毕业的吗?”“是。”“哪个大学的?”洛水报了大学名字,有问必答,毕恭毕敬,却谨言慎行,言简意赅,透着生份。
期间男友短信一直发过来,她一边回答姜季泽的话,一边低头回男友的短信。偶尔抬头,大眼明亮有如黑玉石。
“在公司做什么工作?”“药代。”洛水如实回答。姜季泽愣了愣,通过后视镜又止不住看了她一眼,洛水大雪天其实穿得很普通,一件蓝色的杂牌子羽绒服,脖子处围着一个二十多块钱买的围脖,青丝发也被风吹乱了,乱纷纷的两边披下来。
可是在季泽的眼里,镜里的女孩仿佛笼在月光中一般,有种不真实的美,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做销售。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他也不会注意到她,自然刚才从路上经过时,也不致于一眼认出她来,这女孩人就像她名字一样的美。
“你这样的女孩怎么会选择做药代?”沉默了一会,禁不住心里的好奇,他问了出来,潜台词是,这么漂亮,却做这么辛苦的活?洛水笑了笑,说道:“男友在这边工作了,我不想和他分开,所以也到这边来了——”
姜季泽又吃了一惊,想着她果然有男友了,心便像颗石子,抛物线似先扬起来,然后往下面沉了沉。有些失落,又想着这么漂亮没男友也不可能,也就释然了,心里甚至有些触动,想着这么美的女孩,居然还能这么真心实意地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你喜欢作药代吗?”他问,“不喜欢,我想当老师,可这边当老师门槛太高了。”
一直在边回短信边回答他的问题,说完才知失言,想着在老总面前怎么能说自己不喜欢这份工作呢。一颗心立马慌乱起来,结巴解释道:“姜,姜总,我工作一直很用心的,我只是说女的做药代,我现在还——”
姜季泽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有几分很想笑,脸上尽量装作很平静,笑容却像沸腾的水,气泡似的从心底升起来,想着这女孩真逗,捧着个饭碗战战兢兢,难道她以为他会找她经理告状吗?他笑道:“这么说,去临安是去和男友过新年?”
他看了看外面,杭州街市上到处都是过节气氛,街心花园里,暗绿的叶子上堆着白雪,就像开到繁盛处的女贞花,商场大门口挂着元旦打折的横幅,有些橱窗里还有红衣红帽白手套的圣诞老人或坐或站,远处的星空下,不时有焰火呈现,频繁艳丽得像北极光。
“是,男友在临安一个民办高校当老师。”想起江云,洛水脸上止不住有了笑容。姜季泽也就莫名地不想问下去了,沉默往前开着车。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偶尔只看到焰火艳丽的光,辉映到车窗玻璃上,洛水一直在不停地发短信,季泽有时在后视镜时看到她低着头专注发短信的样子。
快到临安时,他才出声:“你男友在哪个学校?我送你过去。”临安的雪好像比杭州还要大些,除了街道中间清出了一条路,两边的积雪仍旧厚棉被似的压着,中间一道黑,两边都是白的,道路也成了三明治。洛水立马摇手,说道:“不用了,谢谢姜总,他在东站等我,嗯,快到车站了,就在这下吧。”说完已经坐不住了,欠起身隔着玻璃往外面瞅,“汽车东站”几个字能看到,她估摸着江云肯定还在车站等她,要是让他看到了误会了也不好。
姜季泽看她一眼,见她脸上有担心神情,也就点点头,停好车,让她下去了。洛水下了车,想着可以马上见到男友,一张脸上就全是笑,她关好车门站在车外笑着对姜季泽说再见,怕他隔着车窗玻璃听不见,只得贴着玻璃扬着手,尽量大声说出来,姜季泽听不见,只看到她小小的嘴在一动不动,便想把玻璃降下来听明白,但是等他把车窗玻璃降下来时,洛水已经跑远了,雪地里只看到她蓝色俏丽的影子,姜季泽看了一会,才调转车头离去了。
洛水和江云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江云除了长得高大帅气,同时计算机方面非常厉害,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在学校的机房工作了,每个月有几百块钱拿的。象牙塔内的女生还没有沾染上世俗尘埃,认为能够帮老师修电脑管理机房非常了不起,她们想着有这个一个男友肯定是很风光的事情,所以,江云追洛水的时候,她很快就同意了。
大二确立恋爱关系,大三大四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在一起,简直形影不离。两个人的老家又都是内蒙古的,洛水认为他们相爱是命中注定,她一直很爱他,自始至终的狂热,他身上的光就像太阳,光芒万丈,灿烂得她睁不开眼睛。
也因为这么一个缘故,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原本已经在深圳找好了一份老师的工作,但是因为江云已经在浙江找到工作了,江云要她稍安勿躁,先去工作,他想办法把工作换到深圳来,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洛水只觉得一天也不能等,私自把深圳的好工作辞了,到杭州来找他。到了杭州后,才发现男友其实不是在杭州工作,而是在杭州下面的一个小城临安工作,她原想也在临安找一份工作的,结果发现地方太小,就业机会基本上很少,最后,她只能无奈折到杭州找了现在这份工作。
因为一个杭州一个临安,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在一起,可是她也仍然很高兴,因为想着毕竟临安到杭州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好过深圳杭州那样天涯海角的隔着。
洛水能够辞了职到浙江来投奔他,江云自然很感动,对洛水也是加倍的好。象牙塔内的爱情不需要面包,进了社会,没有诱惑时,爱情吃糠咽菜也能维持下去,所以两个人仍然很恩爱。对于江云来说,洛水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尽管他一贫如洗,可是有了洛水,他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富有的人。
但是他们没有房子,江云和一个男同事合住一间宿舍,两个人在临安聚在一起了,晚上也只能在办公室亲热,睡办公室,最后洛水怕冷,江云只能把洛水送到他女同事那里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