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侧妃和许侧妃听了赶忙站起身来,许侧妃给了秀兰一个眼神,让她整理这一地的狼藉,然后拉着周侧妃快步行至门前,才刚刚掀起帘子,顾琰已经到了。
两人和屋里众人连忙跪下行礼,“王爷吉祥。”
“行了,起来吧。”顾琰虚扶了一把周侧妃和许侧妃,周侧妃娇笑一声,含羞带媚地看向他,伸出一只手去想牵住他的手,顾琰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周侧妃面上一僵,眼中隐隐有些不快,她嘟起嘴想要嘟囔两句,被一旁的许侧妃一个眼风扫过来,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待得顾琰落座,周侧妃亲自倒了杯茶到顾琰面前,柔声道,“王爷,妾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您了,在庄子上只有许姐姐和妾作伴,妾和姐姐都可想您了。”
顾琰接过她递来的茶也并不喝,用茶盖拨着杯中的茶叶,“本王事忙。”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圈屋内的人,待到看到夏眠眠时,像是不经意般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侧妃见顾琰来了便问夏眠眠,心中不由有些不满,之前绿莺过来和她说这夏眠眠蛊惑住了王爷,王爷甚至还为她单独办了一场七夕灯会,她还不大信,毕竟她嫁进魏王府后就没见过顾琰对谁特别上心,现在看来没准倒有几分真。
她想到刚才顾琰连她手都不牵,面色变了几变,正要开口时,许侧妃抢了个先。
许侧妃看了夏眠眠一眼,然后将眼神转向顾琰,柔声道,“妾和妹妹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李娘子新收了一个天分极高的徒弟,都有些好奇,想着回来一定要抽空见一见,说来也巧了,周妹妹平日最爱吃鱼虾之类的东西,庄子上的鱼倒是十分鲜美,虾却不大好,今日回来她就有些嘴馋,便叫人吩咐厨房做了虾饺,这虾饺送来后发现味道非常鲜美可口,和从前吃的都有所不同,这一问发现正是这位传闻中的夏姑娘做的,这不,就说叫她过来见见。”
顾琰点了点头,他方才听齐帅说夏眠眠被叫了过来,又知道周侧妃是个善妒的,一忙完就赶紧过来了,这会儿听许侧妃的意思,应该并没有难为夏眠眠,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这精神一松懈,便感觉出肚子饿来了,他想到刚才许侧妃说让人送了虾饺过来,便问道,“味道不错?正好我有些饿了,端上来尝尝。”
周侧妃见顾琰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中那团火再也压抑不住,阴阳怪气道,“哪有许姐姐说的那么好,分明腥得很,一点儿也不好吃,妾身已经让人喂狗了,还是不要脏了王爷的口才是。”
说着她还狠狠瞪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夏眠眠,夏眠眠被瞪得莫名其妙,知道这应该又是被顾琰的举动连累了,因此默默低下头什么也没敢说。
顾琰听周侧妃这样说,抬眼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反问道,“腥得很?”
“可不是么,王爷您都不知道,那虾的味道一尝就不对,这小丫头没准拿了什么次等货来糊弄妾……”
“你闭嘴!”顾琰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声道,“今日的虾是本王特意让李娘子去挑的,是为晚上的接风宴准备的,怎么,你这意思,是本王故意给你吃次等货吗?”
周侧妃先是一惊,随即心中又有些高兴,惊的是她刚刚说那虾不好竟撞在了顾琰的枪口上,喜的是顾琰竟然为了她回府特意让人备了虾,她的脑海中两种情绪相互交织着,不由双唇微微发颤,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许侧妃见状赶忙抽出手帕上前给顾琰擦拭,“王爷仔细着手,周妹妹也是太久没有见到王爷了,回来这一路都在想着见了王爷说些什么,哪想您一来便要问吃食,都不问问我们这一路是否顺利,这是在跟您撒娇呢。”说着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周侧妃。
“是是是。”周侧妃再有不满,这会儿也看出来顾琰不高兴,也上前拉住了顾琰的手撒娇道,“王爷,您都不想妾,您不知道妾想着回来就能见到王爷有多开心,现在又知道王爷您还惦念着我爱吃这些鲜货,妾真是受宠若惊。”
顾琰却没因为她们这番话而有什么好脸色,他面色淡淡地抽出了手,还拿了帕子又擦了擦,他一边擦手一边瞧了一眼夏眠眠,若是刚才他没来,周侧妃这番话或许就是对夏眠眠说的,语气或许会更严厉些,也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吓哭,想到这儿他这心里便不大得劲。
许侧妃看出来顾琰面色不虞,然后冲一旁的秀兰使了个眼色,拿了条新帕子上前换下了顾琰手中那条,“王爷,您要是想吃虾饺,让这丫鬟再去大厨房取热的来吧?之前送来的凉了的确有些腥。”
她这话说出来后,顾琰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笑意盈盈十分温婉的样子,到底还是点了头。
他又瞧了一眼周侧妃,心中暗叹一声,许侧妃到底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比起周侧妃来,要识大体得多,刚才这话既解释了为什么周侧妃会说虾饺腥,又巧妙化解了刚才的尴尬,若不是身份太低,这王府后院的事务交给她打理,他倒是放心的。
许侧妃看顾琰面色缓和了不少,忙给了周侧妃一记眼神,“王爷,周妹妹这些时日新学了首曲子,天天缠着妾身问王爷会不会喜欢,您先前不是最喜欢听她弹琴么?这许久没听了,不如趁这等虾饺的时机,咱们听听这曲子如何?”
顾琰这会儿也没什么事,点点头便算是同意了,然后他转头对夏眠眠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夏眠眠长舒了口气,低眉顺目的应了一声,刚抬脚准备离开,周侧妃却叫住了她。
周侧妃转向顾琰,娇笑道,“王爷,刚才是妾的不是,这虾饺味道极好,妾和姐姐都想赏她些东西,所以不如让她先留下,万一一会儿王爷尝了虾饺也要赏,就不用她再跑一趟了。”
顾琰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他也不可能时时都护着夏眠眠,也不可能因为周侧妃想叫夏眠眠来说话,便对周侧妃有所惩罚,这时候若是强行让夏眠眠离开,对她倒不大好,于是夏眠眠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又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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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秀兰给周侧妃取来了一把柳琴,周侧妃接过后信手拨弄了两下,盈盈给顾琰施了一礼,“王爷,妾献丑了。”
说完她低下头认真弹起琴来。
饶是夏眠眠觉得周侧妃这人有些难相处,听她弹琴也不得不由衷赞叹一声,都说柳琴是小琵琶,声音清晰明亮,有小珍珠落玉盘的美称,在周侧妃的手中,这琴被弹得格外婉转动听,而且周侧妃弹起琴来时整个人便沉静下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时的嚣张跋扈。
在这琴声中,夏眠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春天,甚至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前世那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她的身体不好,自己只能埋头在厨房做点心,却时常听听到邻家姐姐弹琴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如这一曲一般,十分温暖安心。
一曲终了,屋里久久陷入沉寂,众人都没从这曲子中回过神来,还是许侧妃先拍了两下手掌,微笑着看向顾琰,“王爷,周妹妹这琴弹得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顾琰却像是没听见,没有一丝要夸赞的样子,反而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周侧妃面上有些尴尬,许侧妃赶忙拍了拍她的手,“看妹妹这琴声多动听,连王爷都沉醉其中了。”
虽然许侧妃这话缓解了些尴尬的气氛,但周侧妃仍心里有些不快,可对顾琰她又不能发脾气,略坐了一会儿后见顾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脸不快地转身去放琴。
行至夏眠眠面前时,她忍不住迁怒道,“王爷喜欢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像你这种只会做菜上不得台面的厨娘,最好不要想什么麻雀变凤凰的事。”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然而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发呆的顾琰突然抬起头来,冷发道,“什么叫麻雀变凤凰?”
周侧妃没想到这样小的声音会被顾琰听见,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否认道,“妾什么都没说啊。”
顾琰冷哼一声,“本王还不至于幻听。”
周侧妃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那妾也没说错……大家都传遍了,说她一个小厨娘还妄想攀高枝。”
顾琰又是一声冷哼,“传遍了?你倒是给我说说看,都是谁一天天的在传这些胡话。”
许侧妃赶忙打起了圆场,“王爷消消气,周妹妹在开玩笑呢。”
顾琰深吸了口气,将想训斥周侧妃的念头压下去了些,他也不再看周侧妃,而是转向了许侧妃,“这府里的事务从前我都不大上心,想着你们二人互相帮衬着,总不会出什么纰漏,如今看来,倒是本王错了。”
许侧妃没料到顾琰竟会将话说得这么重,她一扯周侧妃,立刻俯身跪了下去,“王爷恕罪,是妾和周妹妹不知轻重了,只是妾也是冤枉,之前妾和周妹妹都在庄子上住着,这府中事务都交给李妹妹了。”
顾琰一噎,他方才听见周侧妃对夏眠眠说话太重,一时气急,倒忘了这事儿,这会儿听许侧妃的话,心里不由有些歉意。
许侧妃和周侧妃去庄子上住是他的主意,他不大想看周侧妃在府里争风吃醋搅风搅雨的,许侧妃当时为了不让周侧妃闹起来,便找了个借口主动把周侧妃诳了过去,如今人回来了他不但没有奖赏,反而劈头盖脸训了一通,倒真是有些对不住许侧妃。
因着这个原因,顾琰面色稍缓,他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行了,别动不动就跪,嫣儿你既然回来了,这府中事务还是尽快管起来,这些流言蜚语我不想再听见了。”
说完他也不等二人回话,负手往外走去,“今日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只是我这儿还有些事情没办完,接风宴我就不去了。”
“王爷……”许侧妃和周侧妃同时愕然地抬起头,顾琰这时停下脚步,冲夏眠眠招了招手,“哦,对了,夏眠眠,你也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