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是不是第一个看你穿西装的女孩子
“忘了我吧。”电话那边的男孩子说出了偶像剧里常出现的四个字。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芮芮能感觉到男孩儿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也很吃力、很迟疑。难道……
呵，别多想了。
沈芮芮苦笑着。
他只是内疚，并没有喜欢。
“谢谢你啊，到现在了还没有烦我。”沈芮芮轻声回应着，她抹掉了划过脸庞的晶莹，“你不用太内疚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
徐景旭最近在课上总是发呆。兴许是国庆节被折腾得厉害，还好最后熊昌昊坚决不再跟着封苡苡出去，这才让原本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国庆行程缓和下来，过了几天惬意的休闲日子。
“诶诶。”熊昌昊戳了戳徐景旭。
他从发呆中回过身来，满是疑惑迷茫地看向熊昌昊，熊昌昊一脸尴尬，向着讲台努了努嘴，徐景旭顺势看去——这才发现讲台上的老师正笑着，实则满脸暗藏“杀机”地看着自己。
徐景旭站起身来。
“来，这位同学算一下黑板上这个复合函数的二次导数。”高数老师放下课本。
微积分一度成为大学生们第一学年的噩梦，因为半数以上的同学高中时都未曾接触，但作为在高考中被微积分的求导贯穿了选择、填空和大题最后几道题目的山东学生，基础的求导……哪怕是老师故意难为他，加上了“复合函数”和“二次求导”的难度，也丝毫不在话下。
“好了老师。”
二次导数的式子很复杂，虽然费了些时间，但徐景旭仍然在黑板上工整地、正确地写出了它的导数。
“下……下去吧，好好听讲别走神。”老师干咳两声。
和高中一样，老师面对这些已经掌握了知识点的同学总是没什么办法。
“去哪儿？”熊昌昊收拾着书包，问着已经站起来的徐景旭。往常他都是磨磨蹭蹭，和涌向食堂的人流错开峰吃饭，这回这么积极，定有什么蹊跷。
“去报告厅。”徐景旭翻了个白眼，“今天一整天晚会彩排，我得去一趟。”
“你这个团委的干事怎么开始负责晚会了？”熊昌昊揶揄问道。
徐景旭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忘了团委有集体节目了吗？”熊昌昊一愣，突然响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儿，团委、学生会各部门的小部员们规定要出一个节目：“忘了，忘了嘿嘿嘿……”
好像时间总是会循环的，生活就像一个圈，轮回往复。
如同这次开学迎新晚会一样，他想到了高一军训结束之后和欧梧为四个人穿着校服，在全校迎新联欢会上的朗诵，尴尬得不行。结果……
“哇塞……这身行头可以呀！”
徐景旭转过身，看向更衣室的门口，随即无奈道：“你知不知道这是男更衣室？”
封苡苡笑嘻嘻地跑进来，拉开凳子坐下来：“知道啊，所以呢？”
“你要早来那么一两分钟，我和旁边儿我们逄（páng）部长就光屁股，你就把我们看了个遍了。”徐景旭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部长。逄部长叫逄程，也是山东人，这个姓很是少见，也幸亏自己初中同学就有一个姓逄的，否则还真得闹出不少笑话，不少人把这个姓读成了“降”，幸运地是他没有，也正是因为第一次称呼没叫成“降部长”，让自己从团委的一干面试者中脱颖而出。
封苡苡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部长，下回我敲门。”
逄程也看这漂亮女孩儿和徐景旭很是亲近，于是笑呵呵地问着：“女朋友？”这给徐景旭闹了一个大脸红，连连摆手，但不等他说什么，封苡苡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灿烂地对逄程一笑：“目前还不是。”接着火速跑出了门去。
逄程心领神会，朝着徐景旭竖起了大拇指：“懂了。”
徐景旭无奈苦笑：“部长你别听她瞎说，这是我好朋友的表妹。”逄程以为徐景旭在自己面前还害羞，于是笑得更欢实了，拍拍他的肩膀：“不打紧不打紧，迟早的事儿，迟早的事儿。”
“团委的集体诗朗诵好了伐？搞快点！”报告厅台下坐着文艺部门的负责人，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上海的口音有点儿重。
“走了，该我们上场了。”
徐景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七中模联时候就开始穿了的正装，走上舞台。
彩排的过场很快，主要是看看站位，定一下舞台灯光，检查一下伴奏背景音乐，通常说到一半就可以结束了。下午没有课，彩排过后时间还没到一点。
真是个完美的时间。徐景旭心里想着。食堂也没什么人了，吃完还能回去好好睡一觉。
“嘿！”封苡苡又从一旁蹦出来，胸前挂着的“文艺部”的工作牌一晃一晃的。徐景旭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吓了一跳，坐在凳子上缓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封苡苡道：“又没敲门！”
封苡苡撅了撅嘴：“我看着部长走了我才来的。”
“那我要是在换衣服呢？”徐景旭无奈抚额。
“亏了没换！”封苡苡凑上前来认真地打量着徐景旭，从上到下像是扫描仪一样，“你穿西装真好看。”
徐景旭轻笑一声，调侃道：“不穿就不好看喽？”
“emmm……也好看。”封苡苡认真回忆着徐景旭平时的样子，“但没这么好看！”
“你这古灵精怪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徐景旭索性不换衣服，拿起桌上的书包向外走去，“反正肯定不是随了你哥哥。”封苡苡见状连忙追上去，一直走出了报告厅，徐景旭见封苡苡还在跟着自己，疑惑道：“你就这么跟出来没事儿吗？我看着文艺那边人手不多呀？”
封苡苡摇摇头：“没事儿，部长让我们先去吃个饭，回来再搞。”
“哦。”徐景旭点点头，随口说道，“那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去吃饭。”
这可让封苡苡这小丫头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点头。
“哎徐景旭……”封苡苡刚说出徐景旭的名字，头上便是一个暴栗，她吃痛，捂着脑袋抬头看去，徐景旭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封苡苡委屈地喊着，“你干嘛？！”
“你叫老熊一声哥哥，我比他大，你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我呢？”徐景旭笑吟吟地说着。
“我不叫！”封苡苡拒绝得很干脆，转过头去气鼓鼓地生着气。
徐景旭觉得有趣，继续调侃道：“让你叫声哥哥很委屈你喽？”
“不叫，就是不叫。”封苡苡使开了小孩子脾气。
“三个理由说服我。”徐景旭伸出三根手指。
“因为哥哥只能是哥哥。”封苡苡小声嗫嚅道。
徐景旭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朋友是可以往不同方向发展的……”封苡苡的声音越来越小。
徐景旭好像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通往食堂的路上同学们都开始往教室和宿舍走了，只有两人是向着食堂的方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哎，徐景旭。”封苡苡突然打破了这一丝平静，张口叫住他。
“我是不是第一个看你穿西装的女孩子？”
徐景旭愣在原地。
他更相信生活在不停轮回这句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那天那个女孩儿的神情，甚至自己的回答却清晰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不是。”
徐景旭向前迈步走去，这次的声音出奇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