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楼西大厅里面的灯大开着，门后角落里的那盏像是突然坏掉了，忽闪着白光，大家凑在大屏幕前面，蓝蓝的荧光照着大家的脸，各个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
计划已经完美执行，虽然有一点小意外，但是现场效果却比预想的好了许多。
除了演出八人和冷菲菲，此时一楼西大厅里还多了一个人。
徐韵。
而她带来的是个不好到了极点的消息。倒不是说自己因为这次要受多大的惩罚，而是估计这后面几个月，甚至于说下一个学期都会不好受。
牛德的到来无疑是在七中祥和的池塘里面放了一个巨磅TNT炸药。
就像是两军开展之前的将士对垒一样，一种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当然，这些内部权力交锋的状况寻常老老实实学习的学生们可是感受不到的，而且大多数人也都会摆出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可能会闹得很严重？”季林咽了口唾沫。
徐景旭摸着下巴，语气很沉重：“如果真按照徐韵所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烧了常主任，那我们真的麻烦大了，本来这个事情常老师也乐得见到，只不过是担心同学们的安全问题。但牛德现在对铭铭肯定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遇到这个事儿刚好合了他的心意。”
徐景旭对常铭的称呼，从常主任，到常老师，再到铭铭，三个称呼逐渐亲密，像是因为突然有了共同的敌人而让两人一下子亲近起来。
“这样其实我们是给老师惹了麻烦。”李晟嘉补充道。
“但是这个屁股需要我们来擦吗？”欧梧为问道，顿了一下，又道，“……或者说我们有能力擦吗？”
徐景旭抬头和李晟嘉对视一眼，他们何尝不在担心这个事情，尤其是他们两个一个是学生会的主席，另一个是社团的总负责人，若是在政教主任、保卫科的关系出了问题，那么今后的学生活动、社团活动必定是举步维艰。
“好了，大家不要多想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徐景旭笑起来，打破了大厅里这压抑的气氛，“我们的活动很成功，大家也都很开心，觉得这几天的排练很值得，这就够了。至于那个牛德的事情……今天下午也就放假了，相信他近期，至少今天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师要是找谈话的话，大家认错的态度好一点就好了。”
李晟嘉欲言又止，神色很是古怪。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情的责任都推到你们两个人身上的。”欧梧为心中了然，对李晟嘉点点头。
李晟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虽然刚刚顾忌面子不曾说出口，但是有这样的顾虑无可厚非，没做过多的解释：“谢谢。”
……
“咳，脸……疼不疼？”欧梧为轻声问着身旁的徐景旭。
徐景旭摸了摸鼻子，心中腹诽道：这个沙雕怎么还真这最后一下午找我们麻烦。
牛德很轻松，拿起杯子吹了吹泡好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却还是烫到了嘴，手一抖又洒出一片，溅到了桌面上摆放整齐的文件。
看着牛德“耍帅失败、反倒狼狈”的样子，欧梧为忍不住扑哧一笑。
“觉得很好笑啊？”牛德笑眯眯地看着欧梧为，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优雅”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不知道为什么，欧梧为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不是因为觉得牛德的笑容里带着犀利的刀锋，而是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儿恶心。
嗯，有点儿gay里gay气的。
“知道为什么找你俩过来吧？”牛德恢复了假面君子的形象，舒服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很是帅气。
“报告，不知道。”欧梧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徐景旭瞪了他一眼，向牛德道：“牛主任，我们知道。”
“来，那知道就讲讲吧。”牛德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
徐景旭对牛德这傲慢的态度感到好笑，但是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牛德抬头，看到徐景旭抿嘴站着。
牛德笑了，笑得很灿烂，脸上的褶子就像泡了水的包子：“现在所有的学生怎么都这样了，还是好学生，顶嘴的时候话很多，但真到正事儿了，就把嘴闭上了，一声‘汪’都说不出来。”
徐景旭呼吸一滞。他没想到这个牛德居然说出如此侮辱性的言辞。徐景旭深知这里不是能使性子的地方，深呼吸两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下来。
“呵，”欧梧为这个暴脾气却不管不顾，心头一口气，怎么着也得吐出来，“老师的‘汪’倒是讲得不错。”
牛德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
徐景旭长叹一口气，背后狠掐了一下欧梧为，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不等牛德发作，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响起来。
牛德脸色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回复如常，徐景旭心中一颤，对这个牛德的可怕程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也不管站在原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两人，牛德径直走到门口。
“您好，老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牛德没有说话，想来是被刚刚欧梧为那一句气得不轻，怕万一说话绷不住刚刚收敛好的情绪。
沈芮芮一开门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里气愤的诡异，但仔细看了看里面站着的这两个都是熟人，心中稍稍安心一些。牛德转身坐到座位上。
沈芮芮刚想出言问些什么，哪知道耳边传来一声惊雷。
“都站好了！”牛德的声音即使是隔了一道门，也能被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于这空旷的楼道里还有些许的回音。
“身为学生，身为干部，公然违反校规校纪，还目无尊长，不学无术！你们几个真是七中的败笔，七中的耻辱……你们几个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生！”牛德的唾沫星子开始喷吐了出来，其实也无非都是些套话。沈芮芮从小听这个训斥的贯口听得多了，不说背的滚瓜烂熟，也差不多熟记于心了，自动开启听觉屏蔽之后，沈芮芮开始四处打量着，偶然看见旁边脸色十分难看的徐景旭和欧梧为，不由得偷笑起来。
“你还笑？很好笑吗？”牛德的语气温柔起来，但是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沈芮芮一下子正色起来：“老师说的是，我错了。”
“呵呵，错了是吗？”牛德冷笑一声，“你来说，错哪里了？”
“我不该身为学生，公然违反校规校纪，还木屋尊长，不学无术。”沈芮芮原原本本地重复了牛德刚刚说的话。
徐景旭憋住笑：想不到这傻妞儿也是个人才。
“很好……你们很好……”牛德脸色铁青，伸出手来颤巍巍地点着三人，好半晌，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这么优秀的常铭老师带出来的学生是这个样子的啊？”
徐景旭心里一惊：这牛德居然连叫常铭是老师而不是主任，想来是和常铭的交锋没占什么上风。
“老师，只有我是常主任班里的……”欧梧为张口。
“你闭嘴！”牛德粗暴地打断他，他喘着粗气，别说，还真像一头发了狂的老牛。
“老师您别生气。”徐景旭刚刚被骂，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语气还是依然很冷静，“我们错了，不应该没有经过老师许可的情况下搞那个活动，还带头翘晚自习。”
“你们俩呢？”牛德瞪着欧梧为和沈芮芮。
“嗯……老师我知道错了。”沈芮芮老老实实。徐景旭望向旁边的欧梧为，只见欧梧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他抬头看着徐景旭，徐景旭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递出一个警告。
欧梧为皱着眉头，闭上眼，因为他怕自己要是再看见那张脸的话，会真的忍不住冲上去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好。”牛德得意地笑起来，轻抚手掌，似是对三人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这个结果很满意，“你们态度还不错，啊。那我这次处罚就先轻一点。”
三人一愣。
“徐景旭是吧？主席先不用做了，好好用心到学习上，昂。”
“你，小姑娘，去领一个处分。”
“常铭主任班里的那位……去记个大过吧？”
牛德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像是一个人畜无害、兼济天下的大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