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离零陵县还有多远,陈先踉踉跄跄的往前面奔跑。又故意拐了几个弯,他终于看不见那些人了,这才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
“得赶紧找路到零陵县,现在就回去不安全……”陈先擦擦汗水,往树林外面走去。他刚才在逃跑中慌不择路,冲进了一片密林中。凭着密林的地形,这才甩开了追兵。
林子里很暗,即使是在大白天,许多地方依旧黑漆漆的看不清。陈先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抬头望望四周有没有人出现。前面是一棵巨大的桑树,陈先刚想看看桑树枝上有没有长桑葚,视线才上扬到一半,一股劲风便迎面扫来。
砰!从树上跳下的白衣人一拳正中陈先太阳穴,陈先顿时疼的眼冒金星,只能胡乱挥动手臂招架来人的进攻。
白衣人身手不俗,拳势凌厉,陈先躲闪不及时,已经被拳头砸中了好几下。白衣人狠狠踹了他一脚,正中陈先小腿,他闷哼一声,身子一矮,顺着左腿半跪下来。白衣人走到他身后,手掌对准陈先的后颈缓缓举起,眼中露出了嗜血的杀意。
“住手!”树林里蓦然响起炸雷般的吼声,白衣人惊愕抬头,只见一把剑鞘迎面射来。
“诶呦……”白衣人被剑鞘砸到了鼻子,脸上一股眼泪鼻涕忍不住流了出来,直接就蹲在原地惨叫。
一个披甲的唐兵从树后快速冲出,来到两人身边,捡起剑鞘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狠抽。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白衣人被抽的像杀猪一样叫唤,陈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在那士兵后面狠狠踹着白衣人。
唐兵边打边怒斥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意欲杀人!”
“混蛋,知不知道我可是三柳门的护法,尔焉敢如此欺侮我……”白衣人死死护住头,浑身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新鲜的伤痕从扯破的衣服下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唐兵轻蔑地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提到半空中,紧紧盯着对方红肿的眼睛:“什么玩意三柳门?某家看见一个打一个,要是不服气,老爷把你放下来,咱俩再较量较量!”
白衣人闷着没敢说话,他刚才不是没反抗过,两人初一交手,他就已经深深感觉到唐兵恐怖的实力。
陈先在一旁看的羡慕不已,要是他也有这么一手好功夫,哪还有人来欺负他。
“小子,这个棒槌我丢给你处置。”唐兵用脚一拨躺在地上的白衣人。白衣人立刻滚到陈先脚下。陈先起初愣住了,继而对着白衣人冷笑起来。白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头上往外渗出了许多冷汗。
“萧公子,你要是放了小人,小人保证不会再有人来刺杀你!”白衣人的脸充满了哀求,他在心里痛骂办事不得力的手下们。
一群蠢货,连情报都做不好!萧贵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护他周全,他们到萧贵这儿简直就是个笑话。
“放了你?”陈先玩味的看着他,忽然一巴掌狠狠站在白衣人脸上。
啪!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萧贵,我爹乃是七品县令,你们这群小蟊贼也敢打我的主意?给你一巴掌算是教训,滚吧!”
白衣人踉踉跄跄的迅速离开了,候在一边的唐兵提着刀走了过来:“少年,我问你,零陵县怎么走?”
怎么走?陈先很想说一句我也想知道。但他不能暴露自己是路痴的本质。更何况,他还想骗……请这位高手教教他武功呢!
“大概知道一点点。您跟着我走吧。”陈先回答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约有百十步,唐兵在后面就忍不住问道:“少年,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别耽误某家时间,某家可是有紧急军情要送。”
“别着急啊大人,我刚才被那人打了几拳,头有些不大清醒了,容我想想。”陈先汗颜,他记得萧贵说过要往南走一百五十多里路才是零陵县。
永州地广人稀,虽处于富庶的江南道,但也是江南道的落后地区。人少,发展又不好,自然使得这里常年被大片大片树林覆盖。
一道道身影在树林里飞快穿梭着,时不时惊起一片飞鸟。他们的方向,正是陈先和唐兵离开的方向!
白衣人兴奋的跟在人群后面,他找到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听说萧家人在前面,他们立刻追了上去。
萧贵,等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
萧贵看着熟悉的零陵县城门,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爬出捕兽坑后,直接往官道上跑。与陈先不同,他认得路。也是他运气好,一辆马车正从那里路过,救了他一命。
他往县衙方向飞奔而去,凡是挡住他的人都被他全部推开。
“让开!”他一把推开挡住他的家奴,往萧府后面走去。
两个家奴面面相觑,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老爷吩咐过不准放少爷进来的……”
萧贵一脚踏进花园,他知道老爹喜欢在花园里那个小凉亭中喝茶。再往前走走,就看见两个人正坐在小凉亭中高谈阔论。一个自然是老爹,另一个……
“这孽畜,躲躲闪闪的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齐伯伯!”萧县令眼尖,看见萧贵偷偷摸摸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齐伯伯好。”萧贵低眉顺眼的像个乖小孩,他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身份。
堂堂永州刺史坐在永州县令旁喝茶聊天,刺史大人有时候还会被县令大人嫌弃,刺史不以为忤反而总是哈哈大笑,这些事说出去你能信?
“友臣,小孩子喜欢出去玩就由着他呗,你这爹一天到晚总是死死管着,他迟早要惹点祸出来。”齐刺史捋着长胡子对萧贵微笑,让后者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要是我不管着,这小子肯定会闯祸。”萧县令叹了口气,语气立刻严厉起来:“说,你在外面又闯了什么祸?”
“没有啊爹,我上次被你家法伺候过就没敢出去了……”
“没有?哪一次你闹出事不是找我摆平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败事有余的孽畜!”
被老爹一骂,他这才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于是立刻把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尤其是陈先舍身引贼而去那一幕,他已经脑补了无数遍,此时说出来更是情真意切。
片刻后,齐刺史脸色阴沉的走出花园。他治下的永州居然出了如此大事,一群江湖门派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之子,要是被那些碎嘴子御史知道了,他一个治民无方的罪名跑不了。
“来人,调集四百府兵,随我去零陵县外救人!”他对一个亲兵大声喊道。亲兵领喏而去。他转头对萧县令叹道:“不想此州也有如此侠士,区区卖饼少年郎,也以义气当先。”
萧贵一喜,跳出来又想说话。萧县令眼一瞪:“滚回书房读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