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场面,这些山贼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们杀人越货,但对于女人、老人和小孩还是很宽容的,但……
“头,怎么办?”
山贼头领沉默了下,挥了挥刀,砍下段恒的一缕黑发。
“好了,走吧。”
这次就算是这个女子帮他挡了一命吧,更何况,现在的他……山贼头领越发的沉默了。
恐怕是比死还要难受吧。
“小笺,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我只是不敢承认,我怕你会看不上我,更怕自己配不上你。”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支木簪动作轻柔的给林书笺戴上。
“这支木簪是我见你第一面后做的,只是一直都不敢给你,怕你嫌弃。其实,你怎么会嫌弃呢,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想要的,只是和我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段恒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泪水决堤。
他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他在林书笺带笑的唇角印上一吻,“我的小笺,真好看。”
之后啊,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一直没有得到林书笺的回答,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最后一言不发的抱着林书笺,就像是个木偶般。
太阳都渐渐的落了下去,黑沉的夜像是一头凶兽,想把一切都给吞噬,不光是身体,还有灵魂。
张越一直站在衙门口,见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都这个点了,乐天还没有带着段恒回来,想来应该凶多吉少了。
张越轻快的踱步离开,想着明天就可以去给他们收尸了。
乐天在一旁站到腿都酸了,看段恒却还没有回去的准备,他不由得也有些急了,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啊。
“段恒,你别这样,你这样林小姐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段恒终于转了一下眼珠子,却只是声音低沉嘶哑的说:“她没死。”
“段恒!”乐天蹙紧了眉,看段恒现在的状态,他肯定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要是他做傻事可怎么办,但……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你醒醒吧,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林书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段恒还活着,但他也能猜得出一二,林书笺……是为了段恒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也没有想到,林书笺爱得这么深。
“你轻点声,会吓到小笺的,他只是睡着了。”
“段恒!”乐天看到他这副样子终于忍无可忍的揪住他的领子咆哮,“你究竟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这个懦夫!林书笺就是被你的懦弱被你的自卑害死的,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对得起她吗!”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乐天没能劝段恒钻出这个乌龟壳,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张越带着人和林府的人急匆匆的赶来。
愣了一下,场面死一般的寂静后,随之而来的是惊涛骇浪。
林老爷夺走了林书笺的尸身,踹了段恒许久,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不管段恒怎么哀求,乞求,都无济于事,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书笺。
张越的惊讶不啻于任何人,乐天眼眶也有些泛红,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现在,你满意了?”
张越看着地上属于林书笺的那滩暗红色的血液,沉默了许久,然后,他费力的扯了下唇角。
“这样,也好。”
“疯子!”乐天恨恨的骂了一句,追着段恒离开了。
所以啊,无人看见他眼角的晶莹。
段恒终是没能再见一面林书笺,他戴到她头上的木簪也被林老爷狠狠折断掷地。
他打算自尽的时候,无意进入了舍欲楼。
|
终于说完了一切,但段恒非但没有轻松些,反倒是更加的沉重,浑身都散发着黑色的死气。
听完了这些,舍姬倒是没什么很大的反应,但诺愿就不同于以往的好奇了,他的表情很是难过。
“太不公平了,那个姐姐那么好,还给我糖葫芦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诺愿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林书笺是好人,好人不该有这么悲惨的命运,这一切要怪都该怪段恒,毕竟若不是因为他,林书笺就不会死。
直白了说,林书笺是替段恒死的。
“胡闹!”舍姬第一次凶他,重重地敲了他一个爆栗。
她看向面色雪白,眼中满是自责绝望的段恒歉意一笑,“童言无忌,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诺愿捂着自己的头委屈的想反驳,但一对上舍姬森冷的眸子,他瞬间不敢出声了。
段恒苦笑,“不,他说的对,小笺会死,都是我害的,该死的应该是我才对!”
痛苦的抱住头,眼前闪现的都是林书笺的一颦一笑。
舍姬沉默了下,说:“但你还有机会可以再见她一面。”
段恒慢慢的抬起头,眼睛里都是卑微的希冀,“真的,可以吗?”
虽然在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这舍欲楼的规矩,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只因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不相信就走。”诺愿小声的嘟囔了句。
舍姬看着他,“再多说一句,这一年你都不准再碰糖葫芦。”
诺愿猛地捂住嘴。
“自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他激动的站了起来,眼里满是疯狂。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六欲中的一欲。”
“可以!”段恒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你要全部我都可以给你。”
舍姬微微一笑,让诺愿取血。
因为段恒的缘故他被舍姬骂了,所以这小家伙动手的时候很是用力,但尽管是这样,段恒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眼中全是克制的喜悦。
诺愿疑惑的看着他。
看着捧着红骨伞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离开的段恒,诺愿小心的看了眼舍姬才道:“刚才他难道不疼吗?”
“自然是疼的。”舍姬看了他一眼。
“那……”
“只是手上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罢了。”
“心疼?他为什么会心疼?他的心坏了吗?”
看着诺愿一脸天真的样子,舍姬笑了,不懂很好,不懂才能开心。
段恒是他们第一个没有关注后续的客人,或许是因为那种挥之不去的闷塞。
又或许是因为……新的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