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反应迅速,在反手扣上锦盒的同时已经跃身到了窗前,只见院子的另一端并肩站立着两个男人。
一个中等身材,一身和善,正是兵器铺的掌柜的,纯儿见过一面,而此刻,纯儿的目光被掌柜的身边的那个男人吸引住了。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宽肩阔背,鼻直口方,两道像利剑一样的浓眉,一双明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纯儿不禁在心中赞了一声:好一位相貌堂堂的伟丈夫!
掌柜的面色尴尬,连连的向着纯儿弯腰行礼:
“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只是碰巧在后院经过,决没有窥视公子的意思。”掌柜的额头上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他真怕纯儿误会他们做生意不守规矩,那可真就把招牌砸了。
那个男人也在观察纯儿,听见掌柜的这么说,男人洒然一笑:
“在下拓跋傲疆,是这里的熟客。刚才碰巧看见了兄台出手不凡,情不自禁的喝起彩来,还请兄台原谅。”说着话,双手抱拳深深一礼,态度真挚。
纯儿仍旧在打量这个拓跋傲疆,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战袍,腰上系着宽宽的鲨鱼皮带,手腕上也带着宽宽的鲨鱼皮护腕,皮带和护腕上,镶嵌着一颗颗亮闪闪的铜钉,一看就是个武将。
不知道为什么,纯儿在刚才听人喊出落蕊神针时的惊慌,在看到这个男人之后,就不知不觉得消散了。十年特警干下来,纯儿可以说是阅人无数,早就练出来了一双神眼,不管什么人,她只要看上一眼,就能了解个七八分。现在,纯儿本能的觉得,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现在,看那个男人向自己行礼,纯儿也不禁微微一笑。
拓跋傲疆接着说道:
“傲某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粗浅,但是嗜武成性,兄台如果不嫌弃,我倒很想很兄台交个朋友,有机会……”拓跋傲疆突然不说话了,他望着纯儿的笑容,眼睛变得更深了,不知怎地,望着他的眼睛,纯儿突然心中一慌,这双眼睛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
片刻的疑惑之后,拓跋傲疆突然又展颜一笑,笑容还是那么爽朗洒脱:
“公子不用介意,”他对纯儿的称呼已经变了,看来,他确实是已经看了出来纯儿是个姑娘:“我们江湖儿女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我每天清晨,都会在京城西面的校场操练。现在,我诚心邀请公子,如果公子有兴致,随时都可以来校场找我,我们好好切磋一番。”
纯儿被拓跋傲疆的大气和洒脱感染了,她的笑容也不知不觉间绚烂了起来。
拓跋傲疆又看了一眼纯儿的笑脸,不待纯儿开口,就抱拳离去。
一直在和雪夫人回府的路上,纯儿还在想着拓跋傲疆的一言一笑,他太像方子纯在现代的那些战友兄弟了,一个个有情意有担当,勇敢顽强。真没想到,回到古代,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的男人,而且,他还真心的想和纯儿交朋友,这可真是太幸运了。
回到府里,纯儿听到了第一个消息就是:选秀定于三日后,所以,纯儿明天就要进宫!
进就进吧,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现在纯儿是‘万事俱备,就等进宫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纯儿就被从床上拽起来,梳妆打扮。她闭着眼睛,任由人们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被塞到了轿子里。纯儿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着,半睡半醒。忽然,就听见轿外有个声音在喊自己,纯儿愣了半天,才想明白自己现在这是在哪,而轿外那个喊自己的人,正是纯儿的四哥,四哥今天是负责送纯儿进宫的。说真的,纯儿的这个四哥还是很不错的。纯儿掀起了轿帘:
“四哥,怎么了?”
严四公子长得也很英俊儒雅,他忧虑的望了纯儿一眼:
“纯儿,前面就是皇宫了,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现在就到皇宫了?纯儿好奇的向外观望。显然,严四公子把纯儿的好奇当成了紧张,他轻声劝慰道:
“纯儿,别怕,宫里面上上下下,家里都打点过了,都会照应你的。”
纯儿感受到了四哥的真情,心中一热,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纯儿乖乖的样子,四公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声:
“纯儿,我也知道,你其实是不适合这个宫苑的。但是,没办法,生在严家,咱们就都得认命。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要再乱想了,在宫里面要学会照顾自己。记住四哥的话,什么都不要争,什么都不要管,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万事都不要放在心上。”沉吟了片刻,四公子又说道:“你和鹂儿是不同的,所以,进到宫里面以后,如果能和她谈的来,就多聊聊,毕竟是姐妹,处好了总是个伴。可是如果谈不来,也没关系。但你要记住一点,不要因为鹂儿是姐姐,就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学会自己分析问题,听懂了吗?”
当然懂,她方子纯都二十四岁了,身经百战,能不懂这点事。尽管如此,纯儿还是被四公子真挚的关爱感动了,通过纯儿的记忆,她已经得知,四公子和纯儿并没有什么来往,因为他们的母亲不好,所以他们也就被禁止往来了。纯儿眼圈一红,喊了一声:
“四哥……”
“好了,四哥都明白,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血浓于水,我们毕竟是亲兄妹。而且,你从小就跟家里别的孩子不同,纯真善良,很投四哥的缘。”四公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项链,递给了纯儿,“这是四哥送给你的嫁妆,专门为你打的。”只见这个项链很粗重,是用一个个纯金的罗汉连缀而成的,每一个罗汉都有大拇指大小,真不能想象,这样的项链怎么戴在脖子上。似乎看出了纯儿的不解,四公子一边把项链递到纯儿的手里一边解释道:“这不是让你戴的,是让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太后信佛,所以朝廷内外都礼敬佛物。我听说宫里的妃子如果受处罚,是不许携带任何首饰的,只有和佛家有关的饰物除外,所以,我专门去打造了这个东西。你用不到最好,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想着把它戴在身上,他们不会让你摘下来的,到时候,你或者拆开赏人、打点,或者变卖,都还方便,总好过,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纯儿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真的感激四哥,让她体会到了久违了的家的温暖。
四公子率领这一众家人站立在宫门口,目送着纯儿的轿子缓缓进了宫门。纯儿透过轿帘,望着外面那高高的红色宫墙,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宫墙,咱们赌一把如何,就赌你能不能把我圈禁在这皇宫内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