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
呜...呜呜~~呜...呜呜——
...
望着眼前的那座乐坊,我放下了笛子,结束了这一首曲子。因为我刚刚吹得太烂,断断续续了好几次,就不详细解释我吹的是什么了。
抬头感受了下升起的太阳,感觉身子暖和了起来。今天很早就从夜宿的客栈起床,然后前往东南向。因为我和焉有扬约定好了,我们会在东南城门旁见面,继而出城一起回营。
临走之前,我很突兀地在旧城区迷路了,然后兜兜转转“经过”了昨晚的那处乐坊。
曦光照射在那里,清晰地画出了招牌和幌子。现在时辰的市民刚开始起床上工,并没有什么客人去休闲,所以此时乐坊正是休息状态。
“唉.....”
我微微皱眉,叹息一下,还是走了。
...
我并没有去幕府衙门叙职,因为得知史军门并不在扬州城内,史军门乘船二百里沿着大运河北上,去了淮安府检阅兵马。而淮安,则是刘泽清的驻地,江北四镇之一的东平军。
出城的时候很轻易地碰见了焉有扬,并且罗水枪也来了,他们刚好碰面,所以干脆和我在一起回军营。在经过临近运河的地方,商贾繁多,车水马龙,地面上行客人来人往,水面上舟楫络绎不绝。
城内的高杰或许是真的答应了史军门,部下兴平卫队也并没有做杀人掠货这种过分的事情,才让商客流通。
再回首望去,扬州城上宽阔的城墙伫立在此,炮台塔楼正在修筑,我的心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百味陈杂。
“走吧,回营。”
回营地过程进入郊外,离军营越近,就只会经过一两座乡村了,人烟则越发稀少,偶尔会有一些车辆载满了粮食或者一些杂货经过。人烟稀少,这也是当初选择此地,来作为军营的原因,军营不会对繁荣之处干扰太多,从而让扬州尽快恢复生气。
城市有铺石道路,到野间就只有泥土路了。泥土两边铺盖杂草,杂草后则是野间的银杏树,大片的银杏树再组成了扬州郊外。
我们在经过邻近军营的一条泥土路边时候,一侧银杏树下有陌生人正在端着酒壶,独自畅饮,满脸都是通红色的,喝完了一口,就在说一些奇怪的话。
等近了些,听到他放声大喊了一句。
“杜康杜康破良策,好酒酹兮捂人醒、”
我和有扬,水枪对了几个眼神,不想去搭理他,直接掠过他就走了。不过,当我们过经过他的时候,他还在风言风语,面对着我们三人喊叫着什么。
而且,他用一句话就让我停下来了。
“呵,八旗军打到潼关城,又一座城池要沦陷了啊。”
我吃惊了一下,潼关城是秦川省的门户,第一大城池要塞,匈奴派发亲王统率大军并红衣大炮前往潼关,一旦潼关沦陷则秦川沦陷。这个陌生人却一副呵笑的态度。我对着他怒喝:“你刚刚,在说什么!”
他用那沙哑,粗糙的官话,听起来犹如磨砂陶瓷来继续回复。
“呵,八旗军来了,又一座城池要沦陷了啊。”
...........
我站住了脚步,有扬和水枪也停了下来,我心情略火,朝他道:“是吗?为什么八旗军来了,又一座城池就要沦陷?”
他拿着酒壶,仰天大笑回言:“为什么这么说....啊哈哈哈。因为啊李永昌连关宁军都打不过啊。”
接着,他站了起来,继续出语。
“十多年前的大凌河鏖战,我就在关宁军中,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和匈奴八旗军的差距。后来入关在各地绞杀流寇,李永昌面对关宁精锐尚且不如,如今要去抵抗八旗军的攻略,结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至于聚拢一群镖师啊,只不过威慑小寇罢了,豪强地主的高墙大院,尚且挡不住县令府尹的抄家灭门。一群镖师再强,没有组织没有兵力,又如何能够抵御流寇敌人的强攻呢?”
“保护的仅仅是一家一商的货物,然而流寇揭竿而起是为了毁灭整个天下,天下若破,一家一商岂可得免?区区镖师也不过杯水车薪,只是以卵投罢了已。”
我默默地听着,等到他说完,我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出声:“有意思,尔乃何人?依你之见,面对入侵,应当如何?”
“吾乃低贱小兵,从北方南下而来,也知道应该训练军队,聚集大兵才能征战天下。”
我仔细地注视着这个人,他身穿紧身短打,头发用绑带扎束,腰间佩戴两把手刀,一把长刀,手拿一个酒壶。我对着他说:“呵,看来你是想加入军营囖?听你的口音有点像辽东的,你是辽军?”
这陌生人哈哈了两下,拿起了酒壶,又自己斟饮了两口,才回复:“辽军小兵而已。”
如果是辽军也不奇怪,但是看他的的语气,倒也不是普通的小兵。
罗水枪哼了一下,看向这陌生人开口问:“辽军?我听说边关有一种精锐,冠名夜不收,专门负责巡逻游哨,清剿敌人的哨兵,也会去逮捕敌军首领,搏杀最多,战技最深,你是夜不收吗?”
眼前的人摇了摇头,却道:“不是。”
我略微皱起眉头,感到一顿不快,既然你不是精锐,凭什么那么嚣张啊。只是我还没说什么,他就继续出言。
“鄙人并非夜不收,我乃健儿手”
这个....健儿手?没听说过啊,是不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又问:“健手,是什么?”
那磨砂陶瓷的话语继续回道:“比夜不收更加厉害,如果夜不收只是十里挑一,哪么健手却百里挑一的精英。”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让我有点意外,按照这样说,他岂不是菁英中的菁英。如果是真的,他能够加入军营就太好了,不过在此前要先检验他一下。我朝着罗水枪望了下,又说道:“去给他一把刀,你们用刀连着刀鞘打一次,试一试他的身手。”
罗水枪听到后,点了一下头,解出了身上的刀鞘,扔了一把过去。那名健儿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武器,抓起刀鞘,准备格斗。
两人拿着没有拔出鞘的刀,开始试炼。我和有扬则走开离他们远一点,看他们的试炼。
两人互相站立对面,距离五步,罗水枪举刀,立在胸前。那健手则持刀打横,侧向左边肩身,两者互相试探着前进。
砰——
罗水枪先行出击,正面挥刀劈砍,对面则斜刀格挡,两者互相打击交合,刀鞘撞击在一起。
砰——
两把刀都没打到人,两者立刻错开,把刀转轮了个圈,又互相斜砍交合在一起。
砰——
两者继续交合打击,对面挥刀落斩,水枪则横刀格挡,再次错开。
砰——
错开后,水枪挥刀从上往下,落斩陌生人,对面则很稳定地横刀格挡。
这一次罗水枪往前一步,双手高举挥刀,打斜劈下,对面则趁机低头弯腰躲过了攻击,转而持刀直刺,捅向了罗水枪的腰腹。
这一次,只发出了轻轻的砰响。
等对面刀鞘碰到了罗水枪腰腹后,停了下来,罗水枪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战斗。
胜负已分,那名健手赢了。
我拍了几下手掌,啪啪啪。对着这名陌生人,问:“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这陌生人放下刀鞘,行了个军礼,有扬走上前,扶起了水枪,收拾刀鞘在一旁休息。
这名陌生人双手拱合,单膝跪下,俯下低头数次,很正式而且严格的军礼形式。行礼结束后,这名陌生人才开口继续回复:“千夫长,鄙人本是祖家帐下的辽兵,姓李......”
接下来,他缓缓地说出了来历。
“....先皇在世时,崇祯四年,我跟随四千八百名关宁铁骑,调入关内绞杀登莱叛变,又留在了中原各省剿匪。入关以后,我一直都远离故土,虽然一直在外遥祭祀祖先,却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我的父母,音讯断绝十余载.....唉。”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自己叫什么。千夫长可称呼鄙人,无名即可。”
我看着这名陌生人,他面上似乎露出一丝怅然。他是叫....无名吗?
无名...有姓无名?
我走过去扶起他,出言道:“李无名,那你可以在军营里面,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了,军中就有一群辽人,还有几名辽人百夫长。”
于是,就这样地我接纳了他。
我带着这名陌生人....不对,是健儿手.....也不对,是李无名,带着他回到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