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千户所内。
今天，来自幕府工部的绵甲五十，半身棉甲一百，锁链甲二百，到千户所内接受完毕。
军营内的储备，前后购置次数算来也挺多了。在训练的一个月时候，楯车损耗了十余辆，大部分完好。各式武器也有些损耗。在入城后，都遣派随从去订购打造了一批。
至此，我召集了监纪官、百夫长们再次议事。
监纪官侯方域正在诉述着物资近况。
“在扬州驻守的日子，军营又陆续地采购了一些新的武器装备。现在重新计算。共有仓库刀枪二千余把，盔甲四百余副，楯车百余辆，弓箭一百余，火枪一百余，马骡一百余，并且匠医队带所属器械随从军营。”
“指挥所用旌旗一百余，号角铜锣数十，行营所需的帐幕、土木器械、被服皆备齐。”
“军粮、军饷、医药、文书印鉴都被装入楯车。”
我点了点头，感慨道：“以上这些，就是我们出征的所有准备了。”
掌旗官也来汇报操典编撰。
“训练操典也写完了草稿份，并且制造了一批雕刻模板，可以在日后刊印。工具已经携带在辎重车里面。”
这些操典我阅读过几眼，尽管看上去不如人意，但是也能应付一下了。基本的号令、训练、军法这些都有。
我想了一想，感觉漏了什么，问：“号衣呢？”
侯方域回答：“也准备了。我们还会给士兵们每人再领一顶战盔，再发放一套大红上衣，作为标营辨识。”
随后，百夫长们又说了一些各自部队里面情况。
整体而言，部下士兵们都情绪各异，又担忧、又勇敢、又忧虑。只能让百夫长们多去兵卒之间劝慰了。
我有吩咐交代了几句。
“收拾好行李装备。明天清晨登船，上船出发。”
“出征以后，再各自领取盔甲。”
至于盔甲的调配，在我的考虑内，会抽调绵甲五十副，给一队精英，作为刀刃力量左右战局。战前专门抽调一群二级兵、三级兵，提供绵甲给他们使用。至于剩下的三百副盔甲，包括半身绵甲、锁链甲，则视乎剩下的十五支百人队情况，各配二十副盔甲。
...
这时候，一名值守兵过来我的面前，告诉道：“千夫长，外面有扬州知府，带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我听到后，叫上亲卫队，和一群百夫长们前去应付。
千户所空地。
曲从直带着他的治安队，压着两名囚犯走过来，走进了千户所，并且怒气冲冲地对我通知道：“这两个人，昨夜当街淫掠妇女，已经被治安队抓获，现在交由足下治理！”
随后，知府的一些属下上前，对我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一番解释后。
啊，我懂了。好像是治安队送来两个人。说他们在昨晚，淫荡过后，撒了一把钱。立刻就被巡逻的治安队抓住了，捆绑起来后理清事件，这是算强买强卖，要求我依军法处置。
而且这两名囚犯，是两兄弟...？！！
我好像见过这二人啊，有带你印象。指着他们，对治安队队员问道：“这两个人，在营内是什么职位？”
还没等知府的属下发言，李信立刻出语：“官长，他们两个人都是镖师，在我的麾下担任什长。”
听到镖师，让我的我的眉毛抖了一下。即使是信誉著称的镖师群体，也会违反军法的人吗！
李信的队伍？他所辖地百人队之前是龙傲天管的。
治安队依旧关押着两名囚犯。
有一名镖师还哈笑着，大喊：“我可不是强淫啊，我给了一百文钱，我是嫖，那就不是强淫咯！”
身旁另一个镖师附和着，也欢呼：“我插完不给钱，不就不算嫖咯...”
曲从直骂了一句，道:“混账东西！”
在治安队的一旁，有一群扬州市民人跟随而来。
这群扬州人上前，有一名女子，和她的一些家人，里面有几名兄弟以及父母都来了。
这些人操着扬州话音，在大力地呼嚎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懂这些扬州话，但是我能知道这群人要说出自己在委屈。
我朝一侧转头，道：“谁懂扬州话，来翻译一下？”
焉有扬上前，对我说：“官长，他们在说请主持公道。”
...
有扬在身侧一边翻译着，而我一边看着呼嚎着的伸冤人。
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此时，侯方域走过来，出言：“虽然这人狡辩给了一百文钱，但是违背了妇女的本意，所以依然是淫荡罪。根据行营军法，淫荡为大错，可杀。”
再次看着那两个被关押的镖师囚犯，这两名囚犯也跟着齐齐争辩呐喊：“这些妓女，就算不被我们强奸，也会被别人插入。”并且面对着李信，在叫：“官长，救救我，救救我们。”
李信，他居然心软了！
李信上前请求赦免，道：“这两人，都是镖师啊。”
我重重地哼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有扬，掌旗官，罗水枪等人百夫长们，严肃地问道：“这两个囚犯是镖师，应该如何处理呢！”
百夫长们没有什么建议，只是回答：“皆听官长的吩咐。”
罗水枪动身了，过来出言：“请求斩杀镖师败类，严明军法。”
我看着罗水枪，镖师...我记得他也是镖师而参军。
出征吊死祭旗！
这想法在我的心中闪现出来。
而李信再次上前，依然在求情。
我感到不快，按住刀柄，我踱步过去质问李信：“你要悖逆行营军法吗？而且李信，你就是这样子带领属下的吗?”
眼前的汉子，立刻地单膝跪下，大喝：“不敢...卑职治军不严，请千夫长责罚。”
我哼了一下，道：“自己去找监纪官侯方域，领军棍。”
李信依旧说：“卑职愿意领军棍。再请求官长三思，他是镖师，加以训教，日后可堪一用。这两兄弟考核优等偏上，大打军棍一百下，编入冲锋队，戴罪立功。”
...要怎么做呢？…
突然地，有一名收押者仰天咆哮，发出大笑。
“哈哈哈——！”
我望着这名囚犯，问：“你为何发笑？”
这个人对我大吼：“我笑袁思焕无谋，史宪之少智！”
我走过去，看着他的样子，他那骄傲的脸庞上，眸子带着一股沉稳。
这个收押者继续道：“官长，为什么不懂得让囚犯创立功勋！汝可知三国之中，张郃也曾犯军法、打过败仗。可是曹操、曹真宽恕了张郃，让张郃戴罪立功，最后成就张郃在街亭大败马谡的威名！为了一个妓女，斩杀军中大将！汝就是没有智慧！”
...呵。
我盯着他，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没有说服我，因为你是淫荡妇女！”
…
在对面。
治安队一直在旁观着，而祈求主持公道的人群里。
有一名女子单独出来，走到我的眼前，双膝跪下，说着话。
有扬给我翻译说：“他们在控诉着，这些人请求惩治这两个败类。否则日后人人见了她们，则人人都可以当街淫掠她们的肉体，让她们永远不得宁日。”
到最后，有扬州加了一句话，出语：“官长，请勿忘红门寺之战。”
我暗暗点头，
如今军中缺乏优等士兵，如果能编入冲锋队，自然会戴罪立功。可这样，又没有遵从行营军法了。
看来...有些决定要由我亲自来做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
我决定道：“无名，去收押这些犯人，待登船那天，斩首祭旗！”
无名回应：“遵命。”说完，带着几名兵卒，就把这两名囚犯拉走了。
曲从直下令离开，女子的亲属们也跟着治安队，渐渐地散去了。
我的百夫长们都面色各异。
最后还是斩首啊。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正确。也许我是在维系军法，但也许我斩了未来的张郃...
凡事，皆有对错。
刹那间，千户所门外响起了掌声。
“啪啪啪——”
“精彩啊，真是精彩啊，居然看了一场大戏！”
门外。
我走出一看，才知道是高杰来了，他居然敢来！
高杰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在此，还有数名将领在他身侧，身后带着一批队伍。不过队伍里没有带太多兵器，看来不是要搞事的。
值守士兵们都聚拢过来。其中，有扬走上前，敌视着战马上的高杰。
我踏步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并且说：“不必如此，高杰将军能够弃暗投明，不入敌营，还有略懂大义的。”
高杰，不是我的敌人。兴平伯已经是顺从幕府的将领了，不能主动找他闹事。
我往他身侧扫视着。啊，发现了一名脸面是殷红色的将领。
这才是我的敌人。
向着这名脸面殷红的将领，我对他说：“是你，李成栋！迟早一天，我会取掉那个淞沪人的头。”
我又踏步靠过去，继续道：“我恨那个该死的淞沪人，恨不得立刻割下来，用烈火焚烧，去祭奠我兄弟的在天之灵。”
殷红脸的将领，只是咧嘴笑了笑，回语:“这可由不得你，弟弟。”
我反而说：“只要这次是我远征大胜，就由不得你了。”
李成栋策马走来，并且出言：“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小校尉，你的嘴巴和打仗的水平比起来如何？我可是见过许多年轻人，死在战场上，身上长满蛆虫，被苍蝇乌鸦腐蚀，真是可怜。”
我哼了一声。
高杰的话语响起，大力地喊：“闭嘴，滚一边去，本将军是来少英雄祈祝大胜的。”
殷红将领被呵斥后，就退后离开了。
看来高杰是想要结束这次了。
我上前又问高杰，道：“兴平伯别来无恙，今日过来有何指教？”
高杰的目光打量着我，过了半刻后，才说：“年轻真好啊。但是昨日的恩怨，我今天先不提了。”
随后，朝着他属下队伍的士兵，喊着：“来啊，鼓号手一起打鸣，祝贺少将军和北伐军。出师大捷。”
听到后，我感到诧异。高杰居然要给我祝福？
…
高杰拿着鞭子指挥了一顿后，一群士兵们摆开乐器，开始奏乐。
他们所用的乐器，和李玄玉不一样。我的麾下乐手所用是大鼓、铜锣，而眼前的这些高杰士兵，所用为喇叭、唢呐。
高杰骑着战马，站在一侧，喊了一句。
“起乐！”
我皱紧双眉，看着他们奏响器乐，并且还有一批士兵在大喊歌词。
千户所门外，一阵喇叭、唢呐响起。
进入前奏，我听着这段旋律，感觉好熟悉，难道是我曾经吹奏过吗？这样过了几瞬后，我才发觉这首歌词的名字。
这是...
是满江红！高杰居然来用满江红给我送行。
缓慢而高昂的前奏，中间是慢速的唱歌词，渐渐地变成中速。中间陷入低沉。一直到后半段，最后一句不断加速，并且发出高昂洪亮的呼喊。
….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飧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
天~~~
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