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盘古之战结束还余下115:21:15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听到房间内传来惊惶的求救声,岳飞便破门而入,但当他召唤出战斗体态使用的铠甲后。房间内除了坐在床上的孙雯,他没有发现一个人,而且也没有奥术残留或是有人破窗而入的迹象。
“又是那个梦……”
“梦?”
见到没有战斗的必要,岳飞又将衣服换成中山装,然后来到孙雯身边,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庞。
“某个小女孩,用手枪杀死了某个男人……还有没烈火焚烧的村庄……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些东西?”
“那只不过是梦罢了,这才是现实。”岳飞安慰道。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谁知道我是我自己,还是那个小女孩的梦呢?”
“已经早上八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一个早饭?”
岳飞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接上这句话,便立马转移话题。
“甚好,能拉我起来吗?”
——距盘古之战结束还余下115:20:12
“这地方不再装修,就真的会塌掉吧。”
岳飞和孙雯走在吱吱作响的木制走廊中,他指着天花板上一处被白蚁啃食的横梁说道。
他们为了防止被其余的奥术师发现,在这所“张家旅馆”租用了两间两千元法币一天的中等套房。孙雯一个人一间,岳飞和霆杰一间。
虽然是套房,但这里已经年久失修,好多东西都用不了。比如说那个只要解大手就会堵住的厕所,时亮时暗的电灯,根本合不上的百叶窗,最重要的是那个破损了一般的梳妆镜,作为女生,孙雯每天都在抱怨这件事。
不过,至少这里有十分舒适的床,壮族风格的墙纸,还有一台可以播放《第六交响曲》的老师留声机。在稍微调整的这两天里,孙雯每天都会把留声机搬到窗台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躺在安乐椅上读《海国图志》或《民国日报》。有时岳飞会为她泡上一杯卡布奇诺,或是去正义路街边买一些特色的长沙小吃,这样的生活状态,完全看不出来像是参与盘古之战的奥术师。
如果“黄先生咖啡馆”还在,她就可以品尝到上好的蓝山咖啡。只不过,因为那一名叫做杨军杰的死灵奥术师,那里方圆五百米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宪兵队在那里设置了警戒线,不让平民通过。现在从阳台上也可以看见这个地方。
与咖啡馆一同被摧毁的还有一家人民银行、一家典当行、一所医院和半座火车站。
“没事在那个地方开战干什么,不知道要把这件事伪装成瓦斯爆炸需要多少假新闻吗?”
这是霆杰在接到损失评估报告之后的原话。这几天他为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很少有时间待在旅馆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吃完饭就不见了踪影。孙雯想问他关于码头鸦片的时间也没有。
在黄龙江三角洲战斗的那天晚上,杨军杰告诉她,国民政府正在大量购进鸦片,卖给沧海市及其周遭地区的平民,以缓解法币的贬值带来的经济崩溃。孙雯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但如果这样的话,又该如何解释那么多数量的鸦片呢?
“对了,孙雯,有没有可以修复损坏物品的奥术呢?类似于灵体治疗奥术那种。”
“开什么玩笑?那种东西只存在凡尔纳的小说里,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电影。如果真的有这种奥术,复原文物岂不是易如反掌。黑市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失去控制。”
碰到一鼻子的灰,岳飞便没有再说话了。他们途经三楼拐角的一个房间,发现房间门口放着一双红色的靴子,记得那个叫做陈仪妍的奥术师也有一双同样的靴子,不知道在那个晚上之后她怎样了。
——估计和自己一样,躲在某个地方恢复符文之力吧。
“你们这是抢劫啊!一顿早餐两张饭票?不就一碗稀饭至于么?”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我们也需要加班费!管你爱吃不吃!”
饭堂门口,负责收票的大妈用十分不耐烦的态度回答孙雯的质疑。在战争年代,食物向来都是稀缺物资,哪怕是一碗稀饭或是一碗疙瘩汤,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存粮拿出来分享。
“算了,就四张饭票而已,没必要计较。”
“我们不吃眼前亏!黄包车,拉我们去正义路!”
孙雯一边故作生气的样子,一边撞开旅店的大门。岳飞叹了叹气,跟着她出了门。
——距盘古之战结束还余下115:18:20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孙雯与黄启东坐在黄包车上,吃着一种叫做“烧饵块”的云南小吃。时不时从身旁呼啸而过的电车与吉普车向他们昭示着这个时代的文明正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着。
当然,伴随着文明,黑暗的事物也会随着而来。细心观察的话,你也许会发现在这正义路上来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这些人大多是从东北和华北南逃的难民,他们许多人受不了南方湿热的气候,很多人染上了传染病。
沧海市许多公共场所甚至张贴出了“北方人与狗禁止入内”这种极具攻击性的标语。根据霆杰的调查显示,这些店家老板惧怕北方人身上携带枪支和传染病,才不允许他们进入。但是实际上这样子做根本不会带来一丝好处。相比起一九三七年以前,因为南北纠纷而引发的报案,至少多出了八十个百分点,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鲁迅说过一句话,学医救不了中国,只有断绝人们心中的劣根性,时代才会进步。当时孙雯是在《新青年》上看到的这句话,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有些事情,还是只有经历以后才会真正去了解。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谁也不能断定一种理想能不能最终得到实现,关键在于有没有人去追求,有人去追求,有更多的人去追求,就有希望,哪怕前方没有道路,人们也能开创出一条道路;如果没有人去追求。或者只有极少的人去追求,就没有希望或没有更大的希望。所以对于孙雯来说,盘古的符文之力才有力量去实现自己的夙愿。
“请在这里停。”
黄包车在正义路的小吃街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左侧是诸如油条、长沙臭豆腐、云南过桥米线等小吃店;右侧则是宪兵队的总部。就在几分钟之前,两个流浪汉在小吃店吃了一顿霸王餐,还抢走了老板的钱,老板去报案,但却被正义路另一侧的宪兵们拦在大门外,以“这种小事自己解决就好了”这种理由打发了他。
付给车夫两百元后,二人便走到了这极具讽刺意味的大街。
“真是热闹啊,这样的场面让我回想起了石头城的夜市和街坊。”
岳飞在感慨的同时,目光掠过拥挤的人群,投到远处的几个炊饼摊。
“你喜欢吃什么?”孙雯问道。
“狗不理包子怎么样?我请客。”
岳飞说着,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小篆的黄纸。
“这是什么?”
“交子。”
孙雯差点没有笑出声。
“你脑子没事吧。古代的钱币怎么可以在现代用?”
“那怎么办?”
“你可以找我借钱,等到以后还。”
“不如我去典当行把这个抵掉吧。”
孙雯无语,朝他吐了吐舌头,旋即转身向前走去。岳飞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才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我难道又说错了了什么?
“嗨!你,没错就是你。”
这时,一个穿着北平布鞋,戴着一个圆帽子的掌柜叫住了岳飞,他的双眼瞪得溜圆,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
“你手里的那张纸,五万元法币卖不卖?”
“五万?”
“足够你在这条街上饱餐一顿了。”
听起来还不错,岳飞便将这一“交子”递给掌柜,他拿到了五张面值一万元的钞票后,望着老者消失在人海之中。
“岳飞,你在搞什么?”
“没……”
——奇怪的人,那东西连一笼包子都买不起。
虽然大街上确实是有许多美食,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其实在战乱年代,像是沧海市这样,还能拥有“美食节”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情况。这是一个传统,每年的寒冬到入春,正义路都会举行这样的活动,持续时间将会达到几个星期之久,以此来表达人们对春季最美好的祝愿。
“哎呀——”
岳飞被一个疾跑着的人撞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霆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