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暑假生活正式结束,迎来报到日,安静了一个寒假的校园重新热闹起来。今天是学生们返校报道的日子。孩子们在家长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走进校门,开始新学期,新生活。为迎接孩子们的到来,沧海一中的老师们早早开始准备,打扫卫生、布置教室、张贴名单……每个教室中,老师们正守候在讲台前,等待孩子们的到来。学生们到校后有序地领书,认真地听老师讲新学期要求,开始新征程。
1998年3月1日张振明
FM99.8早间新闻”
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做事情一定要乐于助人,这样在你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别人才乐于帮你。
——或者说,假装看起来是在帮你。
妈妈说人类是有同理心的动物,因为有同理心的存在,人们之间才可以相互交流,相互扶持,分享快乐,承受痛苦——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冷漠、自私、愚昧、粗鄙、不忠而去责怪别人,别人根本就没有错,是你把别人想象的太热情、慷慨、聪慧、优雅、忠贞,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你自己的错。
那个时候的我,哪会去怀疑大人告诉我的人生真谛呢?
于是,我只是在长大之后,努力的去做一个好人。
但是,人类真的是感情互通的生物吗?
《圣经》里面曾经讲过有关巴别塔的故事,当时人类联合起来兴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为了阻止人类的计划,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计划因此失败,人类自此各散东西。
所以说,神明什么的,根本就是可笑的东西。
1998年4月10日,沧海市,新区,沧海一中。
“哈欠——”
在全世界的老师里面,沧海一中的老师说不上是最优秀的,但一定是最无聊的。
孙夏岚盯着黑板上的大气环流图,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子在疯狂打架,低纬度东风带和亚热带高压的区别也早就分不清,终于在最后的意思意志被剥夺后,孙夏岚倒在了桌子上。
待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数学课了。
“喂,泽渊,我睡着了你也不打算提醒我一下。”
孙夏岚对坐在自己右边的李泽渊说道。
“嗯?你睡着了吗?”
这个家伙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让孙夏岚有些窝火。
“唉——算了,目前是没法指望你,我还是专心看一下函数好了——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之类的——”
“你不要紧吧,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没什么,只是压力大而已。”
“每个高三学生都压力大,你压力大我也大好不好。对了——中午别再食堂吃饭了,我们去学校附近新开的那家店吃米线吧。”
“米线,能不能换一点别的?”
“那你打算吃什么?”
“随便。”
“额……要不烧饼?好像附近有家新开的手抓饼不错的说。”
“都行。”
“或者说是炒饭?”
“你决定吧。”
讲台上的老师恶狠狠的盯着这两个讲小话的同学,他们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对李泽渊是很不礼貌的回答,但是毕竟孙夏岚只是想要逗逗她玩,没有别的意思。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初春的太阳百无聊赖的挂在空中,远方好像是有什么鸟在鸣叫,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教室的桌子上,孙夏岚便开始拿着圆珠笔在那束光中追打灰尘。
自从上次的国土炼成阵事件之后,奥术师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三月份没有发生任何一起在孙夏岚眼中算是“大事”的事情,李佳琪忙于自己的办公室政治,吴晔似乎宅在烂尾楼里面研究新奥术,至于孙樵,则是盯准了沃尔玛、家乐福等各大超市的促销日疯狂购物。空气安静的有些吓人,但是实在是感受不到什么异常。
这时,她突然回头望向教室最后面的位置,那空荡荡的区域摆着一张主人的气息都已经消耗殆尽的桌子,那张桌子原来属于一个人,那个发了疯的灵魂奥术师唐峥,也不知道他在盘古议会的管控下过得怎么样,还有唐佳熠,那个跳楼身亡的女孩,死后的世界她自己得到了救赎吗?
“——今天的作业是回去背诵线性目标函数的方程,以及完成三道课后练习有关椭圆的三道平面解析几何,下周班长负责检查。”
——铃铃铃。
几乎都要谢顶的数学老师走出教室,四下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李泽渊,你猜猜我们数学老师的头上还剩下几根头发?”
有个男孩一只手搭在李泽渊肩膀上,打趣说道,每到数学课下课李泽渊身边这个叫做曹沫的损友总会过来谈论类似的问题,比如:脑袋上几根头发、这件衣服穿过几个月、多久没洗澡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孙夏岚有些时候搞不懂男生的一个问题,他们真的有那么闲去关心一个人身上的毛发吗?
“我觉得吧……八十根,不能再多了。”李泽渊一边拍桌子一边说,就好像是拍卖师。
“我可不愿意在我四五十岁的时候变成那个样子。多难看啊,连媳妇都找不到,哎你说咱们数学老师有媳妇吗?”曹沫露出感慨的表情。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我想想看啊,因为之前听说原来德育处的那个老师调到教育局去了,当了个处长。”
“这和咱们数学老师的媳妇有什么联系?”
“我只是想说,咱们数学老师也是一个处级干部。”
“处级干部?处长?”
“处男——”
后面是一个长音节。
好冷的笑话,而且好像记忆中在很久以前就听过的笑话了,孙夏岚碎碎念,但是李泽渊倒是笑的不亦乐乎,这笑声让她有些受不了,因此她一把抓住李泽渊的胳膊,将他从大笑中拉回现实。
“别闹了,之前讨论中午吃什么的话题还没结束呢。”
“哈哈啊——抱歉,嗯……好像后门那体育场附近最近多了几家小贩在那里卖章鱼小丸子了和臭豆腐之类的,要不去那里。”
“哟,一和孙夏岚说话就不理我啊——救命啊!狗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
说完这些话后的曹沫,像是失去了什么兴致似的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面拿出不知道什么《读者》还是《故事会》的杂志,故意装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然后朝着说了些这边瞟来瞟去。
“我没有意见。”
“嗨,你们在聊什么啊,曹沫都被赶跑了,你们又欺负他了吗?”前排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搭话,是王雪晴,之前孙夏岚把历史书借过给她,然后她看到了夹在书里面李泽渊写的中午吃饭的小纸条,要说李泽渊和孙夏岚这一对在学校里面很出名,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这个叫做王雪晴的女生就是始作俑者。
“不知道,他自己离开的,我们在讨论中午吃什么的事情,毕竟开学已经一个月左右了,也该出去好好打打牙祭。”李泽渊回答,不自主的擤鼻涕,然后将鼻涕纸朝着角落的垃圾桶扔出去。“啊,三分球,可惜没进。”
孙夏岚看向垃圾桶,鼻涕纸以一个完美的角度绕开,在垃圾桶的边缘打了个转后跌落到一旁的撮箕里面,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出现在了视野内。那是一双干净的手,皮肤白的有些不像话,那只手捡起了李泽渊扔的鼻涕纸。
虽然自己可以使唤李泽渊自己去捡,但是这个不速之客未免也太……
那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男生,戴着一个眼镜,看起来比起李泽渊更加人畜无害,比李泽渊矮一些,比李泽渊白一些,穿着打扮也没有那么刻意。
——该死的,为什么我又在拿李泽渊作比较。
“那个人是——”
“你说那个男生么,名字的话……”面对孙夏岚的提问,王雪晴不紧不慢的回答,“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房家名,毕竟那个人不怎么爱和班里的人说话,所以我总是记不住。”
“这样啊。”
“而且这个家伙还总喜欢莫名其妙的做好事,举个例子吧,我们教室门口的那个饮水机每次到换水的时候,总会拖沓个一两天到最后班上所有人都渴的不行的时候才会有人去换,而现在那个房家名出现后,我们都不用担心了。因为每次换水他都会去主动,还有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我也经常看到他帮值日的人去倒掉的。”
“什么啊,时光倒流版本的‘三个和尚挑水喝’吗?”李泽渊打趣。
“李泽渊你最近这说话带刺的毛病是和谁学的……不过这倒也不坏,至少某个家伙有治她的方法了。”王雪晴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反正班里面多了个爱管事的家伙,我们反而很轻松,以前放学我和孙夏岚不都是要擦黑板么,现在有了他倒是可以省去二十分钟的时间。”
孙夏岚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那个房家名每次都会笑着和孙夏岚说会帮忙擦黑板,然后她就和李泽渊一起回家了——这种事情她也懒得多去想,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人,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至于李泽渊说话带刺的毛病,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怎么回事。
“啊——好无聊啊——”孙夏岚伸了个懒腰,“明明是人生的最关键时候,我怎么感觉比起平时来更加轻松呢?”
“人类是爱折腾的生物啊,就好像如果有一包零食摆在孙夏岚眼前她不会去吃,但是只要放在我的抽屉里面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过来偷……姐、姐、夏岚姐姐我错了——”
孙夏岚上前去掐住李泽渊的脸,一旁的王雪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