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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轮胎与冰面摩擦，爆发出剧烈而又刺耳的爆鸣声，摩擦力在结冰的地面上趋近于零，可是即便是这样，李泽渊还是控制住了车身使其没有在惯性的作用下侧翻。我有些惊异于李泽渊这莫名其妙的车技，同时也惊讶出现在汽车右侧施展奥术攻击我们的女性。
“李泽渊！好你个家伙！居然偷我的车！”
吕妍，那位上海分部的总管，施展这奥术“音步”与汽车保持着相对静止，距离我们大约十米左右的距离。她扯着嗓子大声质问李泽渊，但是李泽渊并没有说话，而是再一次的猛打方向盘，将汽车朝右侧移动。
“李泽渊！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如果不将他送到异端审判局，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难道不明白么？”
面对质疑，李泽渊回应的只是沉默，她将车开到了人行道上，以躲避吕妍在前方升起的水银墙壁。
水银……么。
几个星期前在老场坊的时候我可是亲自体验过这种奇怪奥术的威力，身为灵魂的我，只要处于灵体状态下理论上是可以无视物理铸成的墙壁而随意穿梭；可是那次偷听吕妍和李泽渊谈话的时候，我却无法穿透这由水银铸成的墙壁——这种水银奥术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书本上、任何地方了解过，也许是某个奥术独立团体自主研发的奥术，可是从未听闻这一点也太神奇了。
更重要的，是韩欣那紫得发黑的手臂，简直像是恐怖片里面的僵尸，闇烟的符文之力已经在她的体内多久了？感染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她还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多久？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对姐妹送到港口，但是我不知道在吕妍的阻拦下我们究竟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而且还有一件事——
“替罪羊？李泽渊，吕妍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欣的态度明显有些焦急，她死死的拽住韩雪，紧了紧她身上的安全带，确认无误后将身体前倾拍了拍李泽渊的肩膀。但是对方的表情宁静的像是一块镜子，没有回答，于是韩欣打算再次追问，胡安也期待着李泽渊能够说些什么。
“你知道这件事情吗？替罪羊是什么啊？”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身上的闇烟奥术师怎么回事吧？你确定你能够控制住那股未知的力量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韩欣摊了摊手，像是展示自己的身体，“之前也说过了，我身体很健康，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但是你好歹解释一下吧，替罪羊是什么啊？吕妍总管难道说想要让我背黑锅吗？”
“怎么可能——吕妍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她。”
李泽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这个话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吧。一个人就连了解自己都十分困难，更合提了解别人，何况，对方是吕妍那种随时说话带着面具的人。
前方是一个小型的环岛，李泽渊将车朝着黄浦江的方向驶去，现在已经没有计划了，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吕妍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这一点很明确。而我也在考虑胡安在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将会在盘古议会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如果利用李泽渊顶包的话那还好说，只是不知道胡安是否对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突然，李泽渊趴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被他摁得直响，“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我想要借酒来抚去我的罪恶感，但是失败了；于是我又想要帮助别人来免除罪恶感，可是还是失败了！我简直……是个干啥啥不成的白痴啊！”
“李泽渊，你怎么了。”
胡安想要伸出手触摸他的身体，却又被这家伙举止浮夸的动作给吓了回去，她拉了拉安全带，确认吕妍并没有追上来，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应该是想要在观察一下局势，在韩欣的身上出现了闇烟后吕妍的目的已经很明确，抓住了韩欣，就是抓住了巨龙秘密的关键；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之前盘古议会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变化，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是吕妍……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轰隆。
一只黑色的手掌在符文之力的作用下刺穿前方的柏油马路，它朝着我们的汽车袭来，尽管李泽渊已经在很快的时间内进行回避动作，可是还是慢了一秒；手掌抓住了汽车，然后将我们甩了出去。
“胡安！”
霍尔斯特——行星组曲！
在胡安即将装上街边的电线杆前，我施展奥术使得周围的时间变得缓慢，紧接着，我将她抱在怀中，就像是那次在东方明珠塔上李泽渊抱着她一样；虽然随后迎面而来的撞击使我的双臂和面部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不过只要胡安没有受伤，那就无所谓。
刚刚击中汽车的奥术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地底伸出来的神秘手掌，简直就像是日本神话中潜伏于深山中的巨大鬼怪。那辆红旗应该已经是报废了，索性车里面的人都被甩了出去，顶多受一点皮外伤，李泽渊和韩欣姐妹倒在距离巨手消失位置的不远处，吕妍隔着环岛中央的花坛与之相望，而在我身后的大厦中央，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死灵奥术师。
“澎湃之握……陈思真……我们还是见面了。”
“别来无恙啊，吕妍总管，你骗人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明。”
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赶到了现场，大致判断有一百人左右，他们上前想要抓住韩欣和韩雪，却被李泽渊拖住了阵脚。只可惜，李泽渊只不过是一个D+和C-评级之间的奥术师，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代行者的对手，这个有些癫狂的疯子三下五除二就被弄得五花大绑。不过这倒是给韩欣和韩雪争取到了时间，我和胡安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到达港口也跟了上去。
死灵奥术师们也赶到了现场，他们从黄浦江的对岸出现，这群人披着黑白相间的风衣，就好像是古代举行仪式的巫师；盘古议会和死灵协会，看来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不过我可不关心谁引谁输，等送完韩欣，我和胡安就顺着虹口区的外围绕过代行者们的眼线溜回家里……至于盘古议会和胡安的处境，我只能祈祷吕妍刚刚没有看到我们吧。
“闇烟奥术——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打算辩解么？那头挂在东方明珠塔上的巨龙尸骸。”
“巨龙的尸骸？”面对眼前的这位死灵奥术师，吕妍回应的则是盘古议会应有的礼仪，以及不可一世的骄傲。她的双眼十分宁静，像是注视着万花筒一般再次端详着眼前的女性；陈思真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倒是她身边的男子有些眼熟，“许文昌……是吧，这个家伙是你安插在我们盘古议会里面的眼线；我猜韩欣之所以没有在体检的时候检测出闇烟，是因为你们动了手脚对吧……从内部击破我们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但是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这里根本没有你所说的巨龙尸骸，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你们死灵协会发动战争的借口！”
陈思真露出暧昧的笑容，注视着眼前这位总管，看着她究竟还能说出什么胡言乱语。
“虽然你们占了的蒙古、朝鲜半岛、日本，但是你们休想从我吕妍手中，绝对不会轻易被你们这些疯子击溃。”
“疯子？”陈思真嗤笑，“吕妍阁下，恕我问一句，您真的对于您所在的这个盘古议会，有足够的忠诚度吗？你们的内阁一直对你们采取隔离信息，你却还忠心耿耿的为这个腐朽不堪的组织卖命？告诉你吧，你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内阁！你们盘古议会奥术师所服务的，只是一个空虚的壳子罢了。”
——什么意思，内阁不在了吗？
——怎么可能，内阁虽然最近确实少有人员出来进行巡视工作……但是这并不代表……
——开什么玩笑，上层阶级消失？那这个岂不是会崩溃？
“都安静！”吕妍大声安抚身后的代行者，同时示意他们将被绑住的李泽渊押送回老场坊，“不要轻易的详细死灵奥术师的话，他们为了他们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陈思真笑了，仿佛是带着无尽的嘲弄，她的笑声仿佛刀尖一般刺入了代行者们的心脏，“告诉我！盘古议会的奥术师们，你们为之奋斗的这个组织，它给你们到来了什么？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和那些空壳公司画大饼有什么区别？”
“歪门邪道！永垂不朽！”
似乎是被陈思真的这一番话给刺激到了，吕妍身后的代行者按耐不住，无视了吕妍原地待命的命令，使用符文之力强化了身体机能后冲了出去。
这一举动变成了开战的导火索，一时间，为了一种暧昧的理念，代行者们与死灵奥术师开始了战斗。见到如此情景，吕妍也不得不在此和陈思真进行遭遇战，可是她的目标并不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她的目标，是守护住这里的秘密。
“陈思真——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巨龙，这里不是可以看到陆家嘴吗？那里什么也没有。”
“用那种无聊的障眼法有用么？如果我有了那个闇烟化的女孩，西伯利亚方面一定会出动，将你这个家伙彻底抹杀！吕妍，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存在。”
“口口声声说着假大空的套话，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吕妍用平静的口吻回击对方的质疑，她使用短距离飞行奥术腾空，紧接着使用投影术投影出两支加特林机枪，对准眼前的死灵奥术师一顿扫射。由于念力以及无限投影的关系，她能够轻而易举的操控手中这两支趋于无限子弹的武器。
“这个世界上有60亿人类，你是只不过是60亿其中的一个而已，我凭什么要去了解你！”
毫无感情，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骄傲。
——闇灭！
陈思真面对这名总管毫不示弱，她发动上级死灵奥术，在吕妍的脚底快速绘制出一个巨大的结界；紧接着，由符文之力凝聚而成的铁笼束缚住她，发动具有撕裂能力的暗绿色光芒！
“好好在这里呆一阵吧，我一定要带回那个闇烟奥术师。”
“你做梦！”
陈思真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阵清脆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无数的水银柱从绿色的光芒钻了出来——这位总管，居然将自己包裹在水银中，以一种无视物理学的轨迹钻出铁笼，径直朝着自己袭来。
这无法以常识理解的水银奥术让陈思真大吃一惊，上次在和平饭店对峙的时候，吕妍还从未展示过自己的这种能力，她也从未听说历史上任何人使用这种奥术。面对未知的力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吕妍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对付，可是现在对于陈思真来说击败吕妍这并不是首要目标，当务之急是那个闇烟化的奥术师，将这发生一切公之于众，那么就会像洪水冲毁堤坝那样瞬间土崩瓦解。
“为什么……”水银在飞行的中途凝聚为具有穿刺能力的撞针，以满天飞羽的形式袭来，陈思真下意识的使用风神结界进行防御，可是水银作为一种液态金属，它的柔韧性远远超出了陈思真的想象，几枚撞针刺穿结界，扎穿她的左手掌。“为什么要固执于守护？为什么！”
陈思真捂着左手，在心中庆幸水银只是刺穿而不是滞留在体内，否则重金属中毒会让她好受一阵子；疼痛的话，灵体治疗可以暂时缓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破解那神秘水银奥术的方法。
“这个必须要存在，否则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你们存在，如果被你们消灭了，奥术师协会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没错，所以才需要那个闇烟化的奥术师，如果这两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奥术师协会就会对盘古议会启动仲裁，到时候就不需要我们，奥术师协会自然会消灭你们……西伯利亚方面不相信我说的，所以我要证明给她们看！”
陈思真在短暂几秒钟治愈自身之后，向后跃去，她来到一盏路灯的顶端，高举双手，缓缓咏唱奥术咒文。要对付奇迹，那便只有奇迹本身，想要破解吕妍的水银奥术，唯有使用与之匹敌的力量。
——神明，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让我心中的默念传达到远方。
“梵音阎魔，义翻为平等王，此司典生死罪福之业，主守地狱八热、八寒以及眷属诸小狱等，役使鬼卒于五趣中，追报罪人，捶拷治罚，决断善恶，更无休息，其名曰——十殿阎罗！第一殿，秦广王蒋；第二殿，楚江王历；第三殿，宋帝王余；第四殿，杵官王吕；第五殿，阎罗王包；第六殿，卞城王毕；第七殿，泰山王董；第八殿，都市王黄；第九殿，平等王陆；第十殿，转轮王薛，人死五七则见阎罗，岂非文正为此官耶。”
“可恶！陈思真，你想要依靠禁术取胜么！”
“对于死灵协会来说这根本就不是禁术，那是因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给我们添加了这么多的枷锁，因为你们害怕，你们觉得这违背了你们的准则？强加于别人身上的道理却到最后用以束缚？吕妍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不觉得自己双标么？”
耀眼的光芒使得吕妍睁不开眼睛，但是她能够隐约辨别出对方使用的是哪种奥术，十殿阎罗是死灵奥术中的禁术，曾经由于强烈的致死性导致奥术师协会将其封禁。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死灵协会一定在暗地里流传这种奥术，上一次盘古议会有记录出现使用这种奥术，还是在1998年的沧海市。
——投影术，启动。
“不过是结界罢了——”
吕妍起身，将身上所有的符文之力凝聚于指尖。
“这座城市还轮不到你们这群人来指手画脚！”
投影术发动，吕妍在身后投射出一百支九五式步枪，同时在念力奥术的驱使下，朝着陈思真的结界就是一阵枪林弹雨；子弹击中十殿阎罗产生的结界，就连最外面的一层也无法破坏，但是子弹在击中结界后弹射回来，击中了陈思真身边的一众死灵奥术师，盘古议会的代行者们也波及其中。陈思真感到十分震惊，这个吕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猛烈的扫射限制住了她本人的行动，身边的鬼法师也被不断击中。
——牺牲少部分的代行者，杀死更多的死灵奥术师么？
“许文昌！右侧，夹击！”
“我来了陈思真阁下——澎湃之握！”
从右侧大楼内冲出来的男子从地底召唤出巨大的手掌攻击，吕妍再次启动水银包裹住自己，将手掌击碎。由于寒冷空气的关系，水银很快凝结成了固体，紧接着她再次发动念力，将凝聚的水银砸出去攻击。
“你……原来你是死灵协会的人，我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是你修改了韩欣的体检报告，所以我们才没有查出她身上的闇烟么？”
许文昌没有说话，而是在攻击完毕后和陈思真站在了一起，用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吕妍见此情形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现在在这里和这群死灵奥术师拖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她现在必须抓住韩欣。可惜张晓丽现在下落不明，而王英彦则联络不上，李泽渊发神经跑去帮助韩欣了，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
但是就算这样，吕妍还有最后的王牌没有拿出来——
“通知震旦大厦驻扎的代行者，启动天空塔。”
“了解。”
天空塔是为了防止出现大规模毁灭性奥术时，为了保护受灾面积不扩大的一种应急措施，通过汲取大地中的符文之力，形成一个笼罩住整个城市的超大型防护罩。这个防护罩只允许不拥有符文之力的对象过，而拥有符文之力的奥术师或目标则会被抵挡在内。既然韩欣是一名奥术师，那么也就代表她会被结界拦截在内而无法逃出。
这种战略就相当于关门打狗，虽然使用一次天空塔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再次充能，但是为了守护住这座城市以及它的未来，吕妍认为这是十分合算的策略。
“所有代行者听我命令，抓住那个韩欣，拖住死灵奥术师。”
“死灵奥术师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许文昌，下令小队从北面包抄，目标那个闇烟化的奥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