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养尊处优的陈夫人不过走了几步山路,沁出的汗滴沾湿了鬓间随风轻扬的发丝,落在莹润的珍珠耳环上,落下了丝丝汗滴。
陈夫人微微喘着气,看着梧桐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去,偶尔还能停下来等着自己,脸上闪过笑意。
陈夫人有些羡慕的说道:“豆蔻的年华,夫君这般优秀,身子骨又是这般好,我是比不了了”。
梧桐用指尖挑起青丝,山间微寒的风吹干汗滴,带来丝丝凉爽,梧桐微微拢了拢披风。
梧桐闻言笑着说道:“爷是对我很好,一直想给我一个孩子,但是一年了都没有什么动静,听闻今日观音寿诞,特意上来求观音菩萨慈悲,赐我一个孩子”。
这次倒是陈夫人惊讶了,问道:“梧桐妹子与夫君都一年了,竟然还没有动静,这可就大大的不妙啊!”。
女子之间讲起儿女总是有讲不完的话题,特别是陈夫人见着梧桐的处境实在是算不得好,更是在一旁热心的出谋划策。
“梧桐妹子的身子看起来是有一些单薄,身边可有巧手的大夫跟着调养?以前我尚未出阁的时候家中母亲就寻了奴仆帮忙调理,故而在子嗣上也算是顺利”,陈夫人笑着说道。
“没有孩子这种事情也不全是女人的错,你家夫君身侧伺候的人可曾有怀过身子的?”,陈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言语中满是关切。
梧桐脸上一红,小声与陈夫人耳语道:“爷对于女色不上心,身侧也就我一个人伺候,不过我觉得爷身子应该不会出问题,他是习武之人”。
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都会一些武功,也是为了强身健体,陈夫人想了想说道:“可能时机未到吧!梧桐妹子是应该好好求求菩萨,或许此次回去就能怀上了”。
陈夫人一路上与梧桐聊得十分开心,莫名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感。
观音庙香火鼎盛,站在山上往下往,前来进香的人像是一群缓缓移动的蚂蚁群,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到了门口,专门有小僧人在等着梧桐,对着梧桐施了一个佛礼,尊敬的问道:“可是玉家施主,您的眼睛不方便,请让小僧引您进门”。
小僧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一双灵动的墨眸无风无波。
繁华三千,芳华如梦,入得了小和尚眼的,只有那一株菩提树。
陈夫人与梧桐随着小僧进门,人声鼎沸的观音庙人来人往,小和尚一路念着佛号,一路把陈夫人与梧桐顺利引进了诵经堂。
袅袅升起轻烟的香烛弥漫着浓浓的檀香,陈夫人跪倒在软垫上诚心叩拜。
梧桐倒是对于这些事情不相信,只是敷衍着把香烛插在铜炉里。
玲儿小心的把梧桐扶起来,陈夫人叩拜了这么一会儿,青丝稍微有些凌乱。
玲儿贴心的递过一把檀香梳,陈夫人倒是没想到梧桐身边的小丫鬟这般贴心。
庙前人声鼎沸,后山鲜少人迹,观音庙的僧人一般不让香客出入后山。
小和尚将梧桐请进了后山,梧桐感受着漫山遍野淡淡的野桑椹的果香,心中不住的感叹,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陈夫人也是第一次走入观音庙的后山,苍翠欲滴之间倒挂着一串串紫色的桑椹。
桑椹落在了地上成了紫色的溪流,被秋风吹过,一颗颗圆润的紫色桑椹顺着小路滚落下山。
“玉三爷来自京城,在沛岭竟然也说得上话,最重要的是他肯对梧桐妹子上心……”,陈夫人倒是暗暗留了一个心眼,像玉凌轩这般有权有势的人千万不能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得罪了。
“姐姐这么快就生下陈小公子,想必陈老爷平时对于姐姐也是颇为宠爱吧!”,梧桐这般说道,巧妙的把话题往陈小公子身上引。
陈夫人心生感慨,指尖轻轻挑动尚在枝头的青紫色桑葚,说道:“老爷倒是忙得很,我要留在家族侍奉双老,老爷身边也只有两个侍妾”。
“侍妾也算是听话,没什么好操心的”,陈夫人补充着说道。
“我倒是没有姐姐的好福气……”,梧桐让玲儿退得远一些,陈夫人也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离开了。
陈夫人与梧桐坐在凉亭间,素盘上摆放着清泉濯洗过的桑葚,一串串的深紫色带着酸甜的滋味,落在盘儿格外可爱。
“姐姐可有听说过,若是女子长期无子,就收养一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不久自己也能怀上……”,梧桐小声说道,说出的话让陈夫人震惊万分。
民间倒是有这样的说法,陈夫人只是不知道梧桐为何现在提起。
梧桐继续说道:“我们家爷不同意我抱别人的孩子养,若是能悄悄寻一个进府,想来我家爷也不会反对,就是不能让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
陈夫人抖了一个激灵,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心间更是像是被秋风不断吹拂的桑叶,不住的颤抖着。
陈夫人勉强定了定神,还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哆嗦着问道:“妹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皇城中这种事情很常见,不过曾经出现过离家近的收养孩子父母找过来了,所以我想在沛岭找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可以,希望快一点有好消息,毕竟爷身边从来不缺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梧桐缓缓的解释着说道。
陈夫人似乎放下了戒备,想来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皇城与沛岭不一样。
同时陈夫人也对梧桐有些同情,女子不容易,得了宠爱却没有子嗣的女子更加不容易啊!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全了妹妹的心愿,一定对姐姐感恩戴德”,梧桐今日已经第三次出口试探。
上次梧桐对于陈小公子身世的询问已经让陈夫人有所警觉,即使聊到现在陈夫人也一直没有松口。
桑椹在树上结成一串串,倒挂淡淡的紫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果香,落在地上紫色的一大片。
陈夫人笑着说道:“不过就是时机未到,而且姐姐也不认识什么贫苦人家的孩子能给妹妹收养,帮你留意一下吧!”。
话说得这般敷衍,梧桐心中有些着急。
陈夫人已不愿意与梧桐再多说些什么,借口天色已晚,还要回家看顾陈小公子先行离开,留下梧桐一个人坐在石亭间吹着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