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回到水家天已经朦朦黑了,玲儿瞧了一眼天色,微微蹙着眉,握了握梧桐的玉手,笑着说道:“水家老太太肺都要被小姐气炸了”。
玲儿抿嘴而笑,清脆的笑声传出了马车,在马路上留下银铃一串,引来收摊小贩的目光。
“我是去我的外祖母家,又不是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梧桐嘟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瞧着梧桐嘟起的小嘴巴简直能挂上一个油瓶,玲儿又是一阵好笑,掀开帘子,趁着朦胧的夜色打量着明月楼的轮廓。
春天的风带着湿润,宛如少女柔顺的发丝一点一点的飘飞在天地间,宛如一只只雨蝶,落在梧桐的脸上带着湿润。
“玲儿姐姐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今儿怎么掀起帘子看这么久?”,梧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有些无奈的说道。
马车从明月楼匆匆而过,细微的吵杂声传入梧桐耳畔,梧桐耳廓微动,只是一些闲话罢了,心中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车已经过了一段路,玲儿缓声说道:“是红鸾开的明月楼,已经初具规模,玲儿跟小姐说过的”。
梧桐回想着刚刚鼻翼间传来的饭菜香味,还有明显许多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皱着眉头问道:“明月楼不是卖衣物的吗?怎么瞧着像是酒楼茶肆了?”。
“小姐忘了,明月楼在施馒头,借了小姐的名义”,玲儿这般提醒道,终于让自己这个万事不上心的主子反应过来了。
夜里的水府,一串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门口两侧,温柔的烛火照亮着梧桐回家的路,玲儿心间微微颤动,被红的灯笼映羞了脸颊。
“是有什么喜事吗?”,玲儿扶着梧桐,将梧桐轻轻扶下了马车。
居然是竹儿亲自守在门口,玲儿见了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已经到家了。
梧桐听见竹儿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不由得心里一紧,若是水家老太太再次发难,南宫孤城可是不会专门赶来救自己。
“出事了?”,梧桐靠近竹儿小声问道,眼睛上蒙着的白绢不经意间落在竹儿侧脸,让竹儿愣在了原地。
待反应过来,竹儿笑得眉眼弯弯,说道:“是喜事儿,大少奶奶有身孕了,三个月,胎象已经稳了”。
梧桐脑子一抽风,想起玲儿教过自己的众多成语,毫不犹豫的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贴切成语,说道:“老蚌生珠?”。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惊得差点从石阶上摔下来,就连竹儿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玲儿忍不住放声大笑,差点儿直不起腰。
“我用错成语了?大伯母的女儿比我还要大,难道不是老蚌生珠?”,梧桐一脸不解,扯着玲儿的袖子求解释。
玲儿好不容易才压抑着自己的笑声,只是憋得肚子有些疼,一手牵着梧桐的手,悄悄往玉兰苑的方向去。
“竹儿,去静安苑跟老太太说一声,我们家小姐回来了……”,虽然玲儿被梧桐一番话闹得笑个不停,但是这等事情还是要做好的。
梧桐回到玉兰苑,玲儿打来清水为梧桐净手,梧桐扯着玲儿的衣裳,问道:“大伯母真的老蚌生珠,真好唉!”。
玲儿不明所以的看着梧桐,想着梧桐伺候玉凌轩这么久,一直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有些感慨的说道:“儿女的事情都是缘分,不是强求得来的”。
梧桐了无兴致的啃着芝麻烤翅,一碗面条裹着浓郁的骨头汤汁,被梧桐小嘴“滋溜滋溜”的一吸,似乎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
“要是我能给三爷生一个宝宝,无论是小公子还是小千金,我都都会很疼爱他的”,梧桐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又拿了一个烤翅。
玲儿站在边上,伸手也取过一个芝麻烤翅,说道:“红鸾还真的是挺有天份的,这道菜十分的好吃,要不我们开一个酒楼?”。
梧桐对着面条又是“滋溜滋溜”的一吸,浓郁的芝麻香在舌尖弥漫而开,就连刚刚进来的燕歌都觉得自己饿了。
燕歌忍不住上前一步,嘴里的口水咽了又咽,目光艰难的从芝麻鸡翅上移开,说道:“大少奶奶有身孕了,小姐您要不要送些贺礼?”。
“又要送贺礼,那就去库房挑一颗珍珠,弄个锦盒包装得漂亮一点……”,梧桐这般说道,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给许氏送珍珠。
玲儿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自家主子说人家老蚌生珠就给送珍珠,而燕歌则是觉得,这份礼轻了,毕竟水灵橼一个堂姐妹都送了一个铺子。
梧桐吃饱了躺在软榻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玲儿在一旁看着皎洁的月光落在梧桐的侧脸,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红鸾真的很有天份,如果再开一家酒楼,估计能越来越好……”,玲儿小声的在梧桐耳边建议着说道。
玲儿仿佛是在自说自话,道:“但是红鸾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看着身上那份魄力,似乎一点儿都不比商场上摸爬滚打的老狐狸差”。
就知道玲儿迟早会对莫红鸾起疑心,但是梧桐能做的也只是不动声色,说道:“红鸾姐姐在醉嫣阁见的人多了,大概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而且我跟在三爷身边前,也没想过自己能识字,能念书,能成为郡主”。
“说来也是,人总是会变的……”,玲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感慨了一句,也就不再想莫红鸾的事情,毕竟有玉三爷在,一个莫红鸾翻不了天。
“春无三日晴,快要变天了,小姐早一些休息……”,玲儿笑着说道。
梧桐换上银杏色的丝衣,如墨的发丝依然轻柔的放下,说道:“三爷说了,希望回来看到我的时候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再给我一个孩子”。
玲儿脸颊绯红的看了梧桐一眼,却发现梧桐已经躺下休息,腆着脸在外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