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精壮的男人向年轻女人问道。
“是这样的。”年轻女人哭着说道,“自从我当年,从王宫中将小公主抱出来后,刚开始,我带她藏在深山里,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可是,那次,我见到你找到了那个村子,当晚,我就带上小公主继续逃亡。”
“逃亡中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颠沛流离的日子,加之营养不好,我不幸患上了肺病。尽管在不同的地方,找名医治了几次,可是也没能去根。这次,到了邺城之后,病情加重了。肺病,再加上伤风,我昏迷了几天,几乎都要死去了。”
“这时候,小公主带我去看了医生,将我抢救了回来。可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诊金,还欠下了客栈的店钱,小公主,为了救我,将她自己的千金之躯,卖给了这位小公子,用换来的银子,治好了我的病,并且还清了店钱。”
“本来,我们还打算,置办些小商品,开个小铺子,谋个生计的。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年轻女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将小公主卖身救母的事情向壮汉述说了一遍。
听到小公主受了这么多的苦,壮汉的心像自己的心脏被捅了一刀一样,非常自责,心痛。
“小公主,这些年您受苦了。都是奴才不好,当初没有看好您,被这个臭女人钻了空子,将您抱出府邸,导致您受了这么多的苦!”壮汉自责之后,不断向小女孩道着歉。
“等等,先别说对不起!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俩个称我为小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可以给我一下交待吧?”小姑娘开始刨根问底了。
“小公主,您是关中氐族流民都督苻洪次女,名若水。”壮汉躬身介绍道。
“当时,都督驻军在枋头,府邸也设在那里。您的母亲也是我们氐人的大族,姓强。都督和夫人在二十四岁那年生下了你。都督军务繁忙,强夫人身体不好,就雇用了几个佣人,来帮助帮些家务,照顾小孩。”
“小的当时是都督府护卫,而这个臭女人,则是都督府的婢女之一。”
“在你三岁那年夏天的一天,你却突然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这个女人!”壮汉心有不甘地说道。
“在你失踪那天,正是我当值。都督外出处理军务了,只有夫人和几个婢女在家。那天傍晚,你的奶娘去给你喂奶时,忽然发现你不见了,没在房间里。”
“当时,按照夫人的命令,马上清点人员,发现,秋香这个婢女,和你一直失踪了。”
“听到你失踪的消息后,你的母亲强氏当时就晕了过去。于是,老爷立即发布了寻找你们的悬赏令,赏金不可谓不高,可是,找了几年,也没有发现你们的痕迹。
后来,老爷下了决心,令我专门寻找于你。
我拿着公主和您的画像,四处奔走寻找你们。
五年前,得到消息,你就隐身在太行山边的大山里。
我和几个家丁,当时探得了消息,知道你在那里出没过,就立即分头去寻访。可是,不知道怎么被你事先得到了消息,提前带着小公主远遁了。
我们只找到了你们匆匆离开时来不及收拾的物品。但是,得到了你的踪迹,也证实了小公主还活着,并且,还在你的身边,我们的努力也没白费。
听说有了你们的下落,夫人和都督很是兴奋,相互拥抱,喜极而泣。
都督于是派了更多的人手,四外追寻你们的下落,但是,每到一处,刚得到疑似你们的消息,前去追踪时,都被你逃掉了。
这次,派出的人说在邺城发现了疑似是你的踪迹,我怕再被你跑掉,才连夜赶来的。
还好,这次你还在,没来得及跑掉,小公主终于可以回家了。”
壮汉遥向西北都督府的方问拜了拜,说道。
“这次,我是病得不行了。承蒙公主卖身相救。我也不打算再跑了。但是,也没脸自己主动回去。如果你们没找来,我们打算在这里安顿下来,做点小生意。我要好好补偿一下小公主!”秋香接着话茬说道。
然后,她转过身去,面朝若水公主跪了下去,泣声道:“公主,时至今日,我最对不住的,是公主你了。
当年,我进府为婢之后,还有些美色,遂在都督大人一次酒后,与他尝试了鱼水之欢。自此,我也奢想过上颐指气使的生活,让其他的婢女们把我也当主母来尊敬。
我几次和你的父亲提起此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只是赏赐我一些金银绸缎了事,试图封了我的口也就罢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都督大人不过是把我当成正餐之外的野菜,尝尝鲜,玩一玩罢了。没有你母亲那样的显赫家世,你的父亲怎么会理睬我的想法呢?
我越想越气,就将心一横,趁大伙不注意,将你偷抱了出来。
你父亲不满足我的心愿,我也不让他好过!
刚开始的时候,想将你弃在哪里就算了。
可是,将你抱在怀里的时候,你又乖又巧,呵呵地笑。只要一放在地下没人的地方,你就大声哭闹,撕心裂肺的。
我心有不忍,只有重新将你抱走,带在身边。
一个年轻女子,养活自己还不容易,何况,还带个吃奶的孩子。我到处逃亡,不断的打零工,来养活我们俩。有时,忍不住,就将对你父亲的怨恨,将生存的无奈,都发泄在了你的身上。
你小小年纪,没享受到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跟着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最后,为了救我,甘愿卖身。
小公主,是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
那个小姑娘,若水公主,听着年轻女人的讲述,泪水涟涟。
原来,她以为,自己只有年轻女人这个娘亲,娘俩相依为命,再苦再难,也都挺了过来。
现在,听她亲口述说,自己还有亲生父母,并且,一直在不离不弃的寻找自己,她的心理上一直转不过弯来。
道理上,对于拐出自己,让自己受尽磨难的年轻女人,她应该恨才是。可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是她,把自己拉扯大的,却也恨不起来。
她扑上前去,抱住女人的头大哭道:“妈妈,这是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