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舒是要被这个安郡王府的世子表哥给烦死了,连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都能拿来问她她甚至想问你是不是幼稚,或者说你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这些自己都明白的简单道理他作为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总之现在就是一提起来就有些烦躁和不知所措,只是希望他以后千万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安郡王世子皇亲贵胄出身靳氏身份特殊,她不能夹在他们之间的,这一点她有清醒的认识。
到了年下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采办年货,关系走动,要忙的事情对于像林氏和他二婶李氏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也不过是按照旧例一件一件的做。老宅人口多,要走动的上京的官宦人家也比归城要多很多,从待人接物到各家的回礼,到应该参加哪些邀约都有人逐一安排好。靳云舒第一次完整的感受到了年节从开始筹备到一步一步遵循旧例,给了靳云舒许多新鲜的感觉。也许老宅给她的是一种心灵的归属,因为它的陈旧,靳云舒过往的十几年都为此感到骄傲。上京的宅子给她的是真正家的感觉,因为这里有他许多的亲人,游走在这个宅院里,几乎很容易就能遇到她的家人。
除夕夜时祖父作为一品大员世袭罔替的爵位入宫参加年宴,大约是皇上虽然赐了婚但是从没见过她,所以祖父奉额外的旨意带她一起参加除夕夜的年宴。一大早就被沈麼麼叫起来准备,祖父送来的素色衣裙,既不容易被人忽略也不容易张扬,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高挑婀娜。配上简单的妆容倒是颇有些出嗔的味道。靳云舒想这大概就是祖父要的结果,无时无刻不昭示世家的与众不同。
年宴上皇帝没有格外的挑眼,只不过叫她上前见了个礼,算是给太后娘娘和皇贵妃过了眼,也就让她退下去了,靳云舒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她应该算是过了。皇贵妃身份特殊,她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太子殿下名义上的养母,如今后庭的实际掌权者。远远的看到了坐在皇帝下首第一位的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太子殿下似乎是朝她笑了笑又似乎是一种错觉,但是来自于席间的各色人的或多或少的大量却是实事求是存在的好在靳云舒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他人的打量十分的坦然,别人打量她她同样也在打量其他人,例如太子妃王氏,太子侧妃萧氏。至少要对的上人不能等大婚的时候闹笑话。
大年初二靳云舒随着林氏一起去了林氏的娘家,拜访了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外祖母把靳云舒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心肝宝贝肉的叫自己的时候靳云舒不习惯,但是很喜欢。似乎在她面前自己可以暂时放下世家小姐的仪态要求。
之后靳云舒又随着母亲走了几户官宦人家,在府中窝了大半年如今这咋一出来走动倒是有一些不太习惯了,上京的贵女大部分都在靳云舒的及笄礼上见过她,对她的印象也是极好的,谁不喜欢一个举止高雅,性格恬静的姑娘呢?只不过靳云舒没有想到会在过年的走动中见到胡菲菲,后来才知道胡家的祖父升官了,胡家整个都搬回了上京如今胡父也已经是官居三品了。
上元节之后靳云舒邀请了几个和自己还算熟悉的上京闺秀到家里小聚,作为他们之前几次不断邀约的回请。几个人坐在小花园的湖边,由着丫头们伺候着晒着太阳,吃着糕点,喝着玫瑰茶。靳云舒对上京不熟悉,基本上就是听着上京的小姐们说着各种各样的小道大道消息。偶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会有人把话题扯到现在的太子府的各种情况。一开始说靳云舒还会脸红一下,等她们说的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从她们口中有关于太子妃王氏,侧妃萧氏,府中各家出生的良人侍妾一点一点都被靳云舒用心的记下来。只不过直观的感受太子府这潭水很深,而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澈。
“大少爷来了。”站在远处的粗使婆子喊了一声,吸引了一桌子人的注意。
靳云舒本以为大哥不会回来的这么早的,没想到这么巧,满桌子的人都站起来相互致意。
“原来妹妹在这里会客啊,倒是我冲撞了各位小姐。希望各位不要在意。”靳家大哥一抱拳显得诚意十足。没有人注意到靳家大哥的目光在某个地方停了停,转瞬离开。他们又聊了两句,靳家大哥径直朝着书房而去。大家复又开始说说笑笑,没有人注意到有一道目光久久的追随着那个青松般的身影,没有移开目光。
开过年之后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三月选秀,除了她们这样的世家宗女之外,整个南越适龄的女孩子都会参加。之前上元节之后的小聚会上的几个姑娘都参加了选秀。四月选秀结束,秀女该赐婚的赐婚,该收入掖庭宫的也都是指好了人准备择日抬进宫里,祖父说起太子府的消息,只说了今年皇贵妃娘娘又指了两个侍妾进府,都只是普通的平民女子,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不值得顾虑。
令靳云舒比较意外的是胡菲菲作为新晋三品京官家的小姐嫁给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宁王世子沈江。不禁为胡菲菲感到一丝丝的可惜,没想到祖父居然会特意把她找去叮嘱说要离她远一些,就此靳云舒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祖父的话一向都是为了自己好。
四月一过靳云舒出嫁的日子近在眼前,五月初八对于靳氏来说是这一代的宗家嫡长女出嫁太子府,是又一代世家女孩被所有人检阅的时候,对于太子本人来说只不过是又娶了个女人进门,对于靳云舒也许就是松了一口气,对于太子府的一大堆女人就是如临大敌。出身好,样貌好,修养好,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其他女子的仇敌。
显宗二十七年五月初八那日,靳云舒能记得一辈子,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说是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是自己一生中一等一的大事情。待到丫头们都来叫自己起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发了许久的呆了。坐在镜前由着母亲带着她们随意的摆弄,新娘子的头面都是一样的复杂贵重,没有什么差别。开脸,匀面,上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母亲一边帮自己忙话还要一边使劲的抹眼泪,靳云舒本就舍不得如今再看母亲这样心里更加的难受了,偏偏还是不能掉眼泪的,只能硬生生的憋着。最后穿嫁衣时看到那样一件皇帝陛下御赐的浅红色的衣裙时才真正知道了为什么许多人都认为自己会不甘心。是啊,她堂堂靳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世家靳氏的宗枝嫡长女,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凭什么心甘情愿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早上没有走出书房的祖父遣走了原本应该在她身侧搀扶的喜娘,亲手牵着她走出了舒窈居的院门,走过了靳府的二门,直到走到大门外祖父都是一言不发,靳云舒也不知道祖父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不得体。然而最终踏上花轿之前祖父带着她回望靳府的宅院,回望远处泪盈盈地母亲,她终于理解了祖父想要和她说的话,出自这间府邸就应该做到所有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这里的水土养育了自己。
随后她登上花轿跟着声势浩大听说是全副太子妃出嫁时的仪仗向太子府而去,或许这样的说法不太正确因为太子妃出嫁时的仪仗是有新郎的,而她靳云舒的没有新郎,空有一个风光的仪仗队罢了,不过这也是今上赐给靳国公府的恩典了。
虽然没有新郎但是全副太子妃仪仗迎娶侧妃一样引起了波澜,和它一样令人膛目结舌的是她这位靳国公府大小姐出嫁时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稳稳地压住了当年太子妃的一百台,大多数人都会猜测她这位还没有进府的侧妃娘娘真真的打了太子妃的脸面,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水火不容呢。
太子府中的得月楼张灯结彩昭示着这桩赐下一年多的婚事终于到来了,据说这得月楼是太子府后院最好的院子,据说距离太子的风华阁很近。不管到底如何,太子府内如今是极其安静的,新人入府与旁人无关自然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太子按照惯例去了一趟正院即太子妃的宜景轩,之后就在风华阁处理事务。
太子府门外,一阵炮竹的声音传来,预示着这位出身世家靳氏的贵女正式的成为了太子沈煜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