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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缺席的客人和腐烂的宴席(九)

仿佛狂欢过后颓废脏乱的广场,烛火城在经历过那时间并不长的混乱之后,街上除了堆砌的垃圾和巡逻的士兵以外,便再也见不到多少人了,除了偶尔有一些面向凶恶的士兵闯进别人的家里,吵闹一通之后压着一批人消失在街角之外,这座城市几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果不是各个房屋里都还点着火把或者灯,说烛火城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会相信。

而此时,距离苍降在这座城市里消失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而距离黑夜女巫定下的倒计时,也不过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在烛火城的城市中心广场,一座被这座城市里仅剩的几十名夜使通过各种奇怪魔法阵层层保护起来的巨大传送门,突然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传送门的正中,如水面一般泛起了波纹,并且模糊了起来。原本在周围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密切注意着传送门的夜使们纷纷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波动的传送门。很快,一个身影从金色的波纹背后走出来——是另一名夜使。

“女巫大人在哪儿?”从传送门里出来的夜使开口问道。

“是地底实验场的通道,没有问题。”监视着传送门的一个夜是低低地对身边的其他夜使说道,于是那些手里握着武器的夜使便稍稍地放松了下来,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女巫大人在城堡等候,希望你能给女巫大人带来好消息。黑夜在上。”

坐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那名从传送门中走来的夜使很快就抵达了城堡,他面无表情,匆匆地来到了黑夜女巫呆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恭敬地低头对房间里的辛西娅道:“尊敬的女巫大人,所有钚弹已经调试完成,全部放入预定地点,随时可以准备引爆。”

“没有什么问题吗?”辛西娅侧对着它,似乎在扭头从窗户看着外面城市的风景。

“没有任何问题。”那名夜使确定道,“地底实验场没有任何受到入侵的迹象,每一个步骤属下在来之前都亲自确认过。虽然金太阳宫的那些工程师们都被杀死,但我们从他们的笔记之中也找到了关于这次计划的所有资料和数据,我也进行了全面的比对,没有任何问题。您如果想要马上进行您的计划,属下立刻让所有人离开实验场,回到地面。”

“传送门吗?”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让那名夜使下意识抬起头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他看见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的陌生男人,那个男人也盯着窗外的城市,头也不回地问道。

“什么?”辛西娅冷冷地问道。

“原来是传送门吗?我可是看到在它的方向刚刚发出了微弱的光亮呢……原来是这样啊……”褚一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定要让人严密看守着传送门,而且都是让你手下的夜使负责,而不是把传送门交给那些普通卫兵或者烛火城的城主来看守……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封锁烛火城的出入,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你大可以直接将传送门关闭,以你的魔法水平,应该是做得到吧,但你没有……原来是因为,你们的计划需要用到传送门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带过来的大部分夜使,都消失不见,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城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因为你在这座城市里,除了让魔法师们刻下魔法阵以外,什么都没有做……你的‘实验场’,在地下,唔……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地底核试验,但是我以为是在城外某个隐秘的地点挖个通道下去的,没想到,是直接用传送门传送到地底你预设的实验场所之中……

等等……所以说,那个地底的实验场,是一直存在的咯?自烛火城建成,便一直存在着这个由传送门才能抵达的,为了进行地底核试验而修建的实验场?原来是这样吗……不是因为你的计划选中了烛火城,而是从一开始,从几千年前开始,烛火城就是为了你的计划而建立的城市……一个,‘养殖场’。金太阳宫建立这座城市,让它发展,让人们过来居住,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天,让你将这座城市的人杀死。啧。你和金太阳宫……”褚一缓缓摇着头。

“呵,不错。”辛西娅轻哼了一声,“地底的实验场确实是烛火城建城之初就一同建立的,而烛火城的选址,也是我与金太阳宫一同确定的,甚至烛火城这座城市这四周那高耸封闭的城墙,也是我和金太阳宫一同设计,为了防止这些普通人逃跑建立的围栏……地底的实验场只有一条单行传送门通道,只能通向烛火城的传送门,所以,我们只要看好传送门,我只要在烛火城里坐镇,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计划,无论是你,还是金太阳宫。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们在城市里无论怎么闹,都无法对我的计划产生一丝一毫的干扰。”

“真是完美啊。”褚一叹口气,“无论我们在城里怎么闹,就好像是锅中的螃蟹一样,不灭掉锅外面的火,还是逃不脱被煮熟的命运。啊啊啊啊,命运啊!无论怎么挣扎,命运都会像车轮一样碾死任何一个挡在它前面的螳螂……啧,普通人真是可怜呢。”褚一夸张地叹息着,接着突然问辛西娅道:“但是我到现在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你和金太阳宫费了这么大劲,引爆那些核弹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辛西娅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对褚一那有些夸张的语气很不爽,听到了褚一的问题之后,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现在,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用你的眼睛看着——传我的命****开始。”

随着辛西娅的命令传达下去,传送门的光芒再次亮起,越来越多的夜使从传送门中走出来,他们有的什么都没有拿,有的背着一些奇怪的设备,有的拿着一些笔记本一样的东西,足足有数百人。他们在匆匆和守卫着传送门的夜使打了招呼之后,纷纷迅速地离开传送门,前往黑夜女巫居住的城堡。

很快,传送门的光芒再次黯淡了下去,再没有任何人从里面走出来了,而那些原本守卫着传送门的夜使们,则默默地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站定——那是一些在地上刻画着的魔法阵中,许多魔法符文的焦点上面,接着,那些刻在魔法阵周围的魔法阵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随着那些夜使默念着的祭祀咒语,无数黑色的,犹如石油一般的浓稠液体从魔法阵中冒了出来,它们仿佛有智慧一样,躲避着周围站立着的那几十名夜使,如浪潮一样扑向了那高大的传送门,接着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蠕动的黑色巨口,一口咬在了组成传送门边际的石柱上,慢慢地向上吞噬着,渐渐地,渐渐地,黑色粘稠的液体彻底将高大的传送门吞噬,覆盖,污染,整个传送门失去了它的光芒和波纹,伴随着石柱的倒塌和腐蚀殆尽,烛火城的传送门被完全破坏。这座城市成为了这个大陆上真正的孤岛。

而一个身影,自始至终站在远处的屋顶上,默默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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