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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渊

如果把每个人的大脑取出进行时间与空间上的再分配,将会怎样呢?

下午的阳光温暖柔和,均匀的洒在每个高高耸立的玻璃全景写字楼上,像是给这座城市的冷酷增加一份温度。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萧恩的办公桌上,桌上摆放着的仙人掌跟绿植在阳光的照射下,突然拥有了某种让人心情愉悦的超能力,萧恩呆呆的看着玻璃外的夕阳。

萧恩今天跟房地产销售约好了晚上八点见面。

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外加上挂在身前的鹅厂工程师工牌,标配清爽的小短发,这大概是萧恩每天不厌其烦的穿搭。不到七点,他早早的跟主管请了假。

来到了知春路地铁站,他不是很喜欢拥挤的地铁。往常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出站的人群依然很多,排起了看不见尾的长长队伍。

“这个点人真的是很多“,萧恩暗自嘀咕并庆幸自己是996,下班比较晚,赶不上高峰的这波拥挤的人潮。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女孩,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

等等,萧恩仔细一看,女生长长的头发细长的手指,浅浅的笑容,宛如春风十里不如你的柔情,在跟微信另一头的朋友说着什么。

可能是晚上的月光比较刺眼,也可能是今天的微风不咸不淡。

萧恩好久没有看到这样不染尘世的微笑了。他假装把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为了不让女孩看出他通红的脸颊,漫不经心的做出焦急出站的样子,又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

女孩用手指拨动着头发,习惯性转身,不经意间,目光与萧恩对视了,女孩礼貌性的对着萧恩微微一笑,便转头翻着手提包像是很认真的在找什么。

有时,你会遇到一个不经意间的笑容,就像蒲公英一样,在你的心里悄悄播种并扎下了根。

萧恩心里一惊,“为什么有的人笑起来会这么好看,一定是加了双份糖的笑容”,正当萧恩心不在焉时,女孩的地铁卡掉在了地上,萧恩立马反应过来,轻身快步上前捡起来递给女孩,女孩微微弯下腰,笑着说:“谢谢”。

萧恩也跟着出站了,这时的萧恩,心里五味陈杂,“要不要.....要一个电话号码?或者加个微信做朋友也可以呀?”,萧恩破釜沉舟的下了决定,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每一秒急促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

“大不了就把我当神经病。”说着萧恩追了出去,找了好几个出口都没有在看到女孩,萧恩有点失落的走了。

一晚上销售员眉飞色舞的说着:“我们这个楼盘紧离地铁,未来的升值空间会特别大,您买这儿就是赚了.......”。

萧恩心不在焉的签了字,“反正是公司的福利房,跟公司借钱贷款,买就买了吧”。萧恩脑海里快速的想着。

“大概七点!那次遇到她是七点左右”,每晚七点,萧恩都借故遛弯去地铁站门口守候着,他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个女孩。

萧恩想起了《三体》里面的云天明送给程心的星星还有那个充满希望的小宇宙,萧恩想起云天明跟程心的第一次见面在太阳跟地球的拉格朗日点上,这是一个很美的数字,萧恩向往这样的美好跟浪漫。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接连着去了两个星期,无功而返。

女孩那天回到家后跟闺蜜们聊了一晚。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在地铁站遇到一个小哥哥,干干净净的,是我喜欢的类型,简直太爱了!”,女孩迫不及待的打开语音跟姐妹们分享着今天的这场邂逅。

“加微信了么?”,女孩的闺蜜顿时兴奋了起来,问她。

“没有,但是他好像是鹅厂的工程师,我看见他前面挂着的工牌了”,女孩镇定的回答。

夜已经很深了,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城市的灯光和灯光背后不安的灵魂还没有睡。

以后的每一天,女孩特意晚下班,九点到地铁站等上十分钟,“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个人”。心中怀有一丝小确幸,女孩特意问了在鹅厂的朋友。

“你们工程师一般几点下班呀?”,女孩若无其事的问朋友。

“哟呵,你还关心起我来了?我们这儿每天九点下班。掉头发呀......”,朋友喃喃自语的说着,全然不顾女孩已没有了心思听他说什么。

女孩也没有等到九点下班的萧恩。

一个星期后,这件事淡忘于忙碌的世界里。

“哪还有时间幻想呀,还是好好工作吧,诗跟远方的门票那么贵”。朋友偶尔问起时,女孩一脸不在意的说起这事。

时间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个世界还是每天一样地在运转,偶有某某某明显爆出出轨丑闻,就变成了白领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纷纷发起黑眼圈声明活动,“解释下你的黑眼圈”,“做好时间管理”,孕育而生出一些新的梗,人们快乐的相互调侃着,似乎能给生活这杯苦咖啡加上一点糖跟牛奶。

生活就像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时间也只会记住快乐的日子。

萧恩所在的鹅厂遇到了危机,在一次高管的丑闻中,公司市值一夜蒸发20亿,股票更是一跌在跌。这是萧恩在内的大部分员工从未想过会发生的,这次危机直接的结果就是:裁员。很不幸,萧恩作为第一批被裁的员工。

萧恩被叫到了办公室。

长达了五小时的沟通,公司在这一刻,已经不像萧恩以前认识的那个公司了,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麻木、冷漠。“你必须还清公司借你的所有贷款,否则,房子收回,并且在十天内离开。”

HR像审判者一样宣读着萧恩的命运,萧恩大脑一片空白,说点什么?但是能说什么?那是几百万的欠款呐。

回到宿舍,萧恩没有说话,把自己反锁起来,蜷缩在床上。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让一个刚毕业三年的孩子无法承受。他想打电话给父母,想打电活给朋友,但想想那个为了供他上大学,生病了一直拖着,已经花尽所有力气的父母,他们能怎么办呢?又想想朋友又能怎么帮我呢?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会看你,没错。而当你就在深渊底下呢?每一个凝望深渊的人,他们的目光都会让你毛骨悚然。

萧恩看着窗外,夜空的黑色变得深邃跟空洞起来,他没有开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月亮,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失去了光泽。月光透过玻璃打在了他瘦小的脸颊上,他切断了所有的通讯设施,“出去走走吧”,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去哪呢?”。

知春路地铁站。

这次他到地铁站是6.30,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迎面走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有点眼熟,“等等........“,萧恩努力回想着,大脑就像被电击中一般,失去了意识。“这不是就是那个想了好久的......”

女孩有说有笑迎面向萧恩走了过来,挽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们谈笑风生从萧恩身边走过,女孩全然不知眼前这个男孩为什么目光盯着他们好久。

有时候世界很大,有时候世界也很小。萧恩冷笑:“果然,人倒霉起来连老天都TM在耍你”。萧恩像空壳一样走着,希望是什么?重生就是希望。

萧恩站在宿舍楼楼顶,手里拿着啤酒,旁边还有没有吃完的烤串。他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跟来来往往的人流,“还有什么期待?”,萧恩没有哭,真正的痛苦是没有眼泪的。

萧恩站在楼顶边上,双手摊开,眼神看着天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范博士,打扰一下,国家科技局的陈女士想来参观下我们的人脑智能项目。“,范按下了空中的触屏暂停键。面带笑容的看着屋子突然进来的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好,请大家跟着我,这周围的人脑装置是某个人的大脑可活动的片段,我们会把他装入玻璃盒中加入我们调制的营养液,为了模拟出更加真实的选择从而导致的人生,会克隆很多的大脑片段跟记忆,通过电信号,我们为这些大脑模拟出真实的一个虚拟世界,或者说是我们给予他们的虚拟世界,然后通过不断的刺激就能看到这个大脑所能代表的人所拥有的整个人生,从而模拟出了平行世界的的那个自己,正如大屏幕现在看到的萧恩一样,他就是成千上万的大脑中的一个,这就是我们实验室所在做的。这是一个伟大的实验!”。范兴奋的向来访者介绍着。

参观者窃窃私语的交流着,他们惊讶于在这个屋子里看到的景象,眼前摆放着的成千上万个玻璃盒,里面全是被蓝色液体浸泡的大脑,这些大脑错综复杂的通过线缠绕在一起,彼此相连。

“范博士,那我们要怎样保证多样性跟真实的体验呢?”,一旁的陈女士不解的问道。

“设定不同的参数,我们为每颗大脑设定了不同的背景,我们主导了发展前进的速度,当然我们也可以暂停跟快放,就好像现在把萧恩定格在那个时空一样,我们也可以设定某些困难或挫折,可以让这颗大脑的脑皮层不断兴奋,产生多巴胺,对于研究就更有趣了,不是么?”,范博士看着萧恩所在的8号玻璃盒,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

“也就是如果我把所有人的初始参数设定为一样的,一样的背景,一样的家庭一样的环境,他们最后都会变成一样的人?“,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随行者,像是一个学者,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是的,女士,虽然参数一样,但是每颗大脑的思想是我们人为所不能干预的,我们无法控制他们的情绪以及思想,从而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最后产生的结果也会不同,最后呈现的会是一颗树状的节点图,他们之间会在有些节点下产生相同的磁场从而重合,最后汇聚成网状,而我们能干预的是一些特定的环境跟客观因素,选择权还是在他们身上。“

范宠溺的看着此时正在说话的穆宇,这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学生。

然后转头按下了继续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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