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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九岁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是在村里的小学。

家里距学校的路程并不是很远,骑车大概也就十五分钟。

但是我家里没有自行车,只能走路回家,而这就得花费三十多分钟的时间,或者更长,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狭长的山沟里,晚上上完自习后,山总是黑黑的,像是随时有恶魔会来。

我那个时候八岁,虽然天空里有星星和月亮,可是我还是不敢走夜路。

后来上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就把我和哥哥送到了我姑姑家。姑姑家离我所上的那所小学非常的近,步行也就十分钟。

我姑姑这个人,高高瘦瘦,患有糖尿病,身体总不是很好。她的女儿和儿子早已经在镇上上中学,家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家里住的房子挺多的,可是却给我和哥哥安排了一个很是简陋的房间。

我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房间的模样,里面放着一张木板床,坐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窗子是刷了绿漆的,有点滑稽。

可是我还是把自己的小物件挂在了窗子上。

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些小物件是什么了,只是当时知道自己每天上学都可以离的很近就很开心。

可是这种欢喜没有持续多久,一次放学回到姑姑家,我发现那个房间里的床已经拆了,我放在那个窗子上的小物件也没了。

姑姑给我的解释是,天冷了,让我们去和那个哑巴叔叔一起住。

我和哥哥也得听从姑姑的意思,毕竟寄人篱下,我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我那个时候才九岁,即便说出什么,也影响不了这既定的结局。

我和哥哥的铺盖早早的就被搬到了靠近路边的那个房间里。

房间里黑漆漆的,里面是那种炕,还有一个乌黑发亮到我下巴处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还算整齐。

哑巴叔叔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手和胳膊也跟随着声音挥动,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当时就说听不懂。

不得不说,烧火的炕真的很舒服,很温暖,比住在那四面透风的房间舒服多了。姑姑确实给我们换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

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愁滋味,不用想太多,也就很快入睡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一天晚上,哥哥回家去了,剩我和那个哑巴叔叔。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感觉有个人趴在我身上,他的头想要靠近我的脸,我奋力的挣扎开,一次又一次。

他把我按倒,我又挣扎起来,我大声喊叫,在孤立无援的夜晚。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入睡了,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喊叫。

姑姑离这个房间很远,自然也不会听见。

泪水在我眼里肆虐。

我绝望的看向窗外,因为我知道窗外马路对面那里住着我的数学老师,我真的好希望他过来拯救我,把我从这循环般的挣扎里拯救出来。

九岁的我,无力挣扎的我,又拼命挣扎的我。

拼命喊叫,拼命挣扎,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九岁,可是我有那么一些力气和这个哑巴叔叔挣扎。

在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回到了他本该待着的位置。

而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又睡着了。

九岁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样就是他要性侵我。

他最后没有得逞,很多年之后,等我知道男女之事的时候,我才明白这原来就是犯罪。

那天晚上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姑姑家住过。我宁愿去走那漫长且漆黑的回家之路,也不愿在这里噩梦满满。

真实往往比臆想更恐怖。

第二天,我便回到了自己家,那个夜晚我和妈妈坐在厨房的火堆旁,我给妈妈说了我昨晚经历的一切。

妈妈什么都没有说,笑了笑,她没有告诉我那就是性侵,那就是犯罪。

一切不了了之,我不知道妈妈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是一个农村妇女,只有小学文化水平,她的性格软弱,而我和她一样,我继承了她这一种性格。

后来的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哑巴叔叔没有得逞,我没有收到什么侵害,所以妈妈才闭口不言。

我不知道!

再也没有去姑姑家之后,我去了我姐姐的家里,她家离我那个姑姑家也挺近的,离学校也很近,有时候我就住家她家。

她虽然辈分上是我的姐姐,却有一个和我年龄一样大的女儿,我们经常一起玩耍。

我至今还记得,那应该是一个放学后,我和姐姐家的女儿在他们的院子里玩耍。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家里赶了过来。

她问我:“你怎么不在我那住了?”

我闭口不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姐姐走了过来,“没事嘛,在那住都一样,她在这里还可以和陈凡一起玩。”

姑姑当时应该还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我现在能记得的就是,我后来再也没去过他们家了。

后来姑姑因为白血病死了,哑巴叔叔也因病去世。

似乎这就是终结。

可是现如今我回想起来这些事,心里还是有一阵难过,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人会对自己下手,这是我难以想象的事。

或许正如网上的那些专家所言,那些性侵幼童的都是身边的人。

要说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影响,似乎有也似乎没有。

只是现在想到会有一阵失望,为什么当时妈妈没有去指着那个哑巴叔叔狠狠的骂一顿,为什么?

妈妈居然没有维护我!

现在想想就很失落。

而这件事也就知道我和妈妈知道了,毕竟那个犯罪的人已经死了。

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可是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沉重的压着,每次看到那种性侵幼童的新闻我都会心头一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总在心里这样问,为什么那些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就这么饥渴吗?

这些东西越积越重,在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压着我。有时候我会有种窒息感。

妈妈爸爸对于嫂子在我这里住着的态度是让我忍一忍,反正又住不了多久。

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在火堆旁,妈妈的笑容。

窒息感在我的周身开始蔓延,那个时候我只想喝下药入睡。

家人存在的意义什么,家人有时候人恶魔,有时候是天使,有时候也是一把杀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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