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苑,青羽皇宫中最大的花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珍贵花儿,郁郁葱葱倒也是一片生机盎然。不过西宫太后与其女蔷薇素不爱这些奇花异草,风槿飏生母太皇太后自风槿飏登上帝位后便远游去了。这星罗苑如今虽有人打理着,却也像个荒废之地。
沈彦平日里倒爱来这儿独自下会子棋,既没有闲杂人等扰了他的清静,又能闻着这股子花香气,着实是一种享受。
江敬晚见此处有花有草有湖,暗骂自己笨,如此绝美人间仙境,怎么不把琴带过来,良辰美景之下一曲高山流水岂不更妙?
说着江敬晚就跟一根柱子一样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词清竹还纳闷儿着呢,主子这是怎么了?说着江敬晚直直的目光看去,草坪上的花岗岩石桌上,一盘还未下完的棋摆在上头。
“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白词清竹常跟在江敬晚身边,知道她自小便酷爱下棋,在天灵界也得高人指点,所以棋艺颇精。
“这盘棋我好像在天灵界的时候见人下过,这棋看似胜负已定是盘死局,可黑白两子互相压制,只要明白这其中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可破解。”
江敬晚略为高深地说道,她自己也对这盘棋来了兴致,坐在石凳上。纤纤玉手执着黑子不停摩挲,比画了两下却也没了头绪,好看的柳叶眉微皱。
白词见江敬晚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这桌子了,看这夜里也起风了,和清竹两人一道儿回昭阳殿为江敬晚取件外衣免得着了凉。
江敬晚苦思冥想着迟迟不肯落子,不知哪儿飞来的萤火虫落到棋盘上爬来爬去,留下一条条闪着微亮小路。江敬晚轻笑,仍是没有什么头绪。
不知怎的,江敬晚看着那一条条光线,不正是这其中的阴阳牵制的关系吗?
啪嗒一声,黑子落入棋盘。江敬晚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身后的掌声也适时响起,本以为是白词清竹两人。不想,一转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公子恕罪,民女不知是沈公子的棋,这才斗胆把玩了一番。”
沈彦有些被江敬晚跪得莫名其妙,话说他沈彦在外的名号也不是靠蛮横无理打响的吧。他不过是回自己殿中拿了两本棋谱,回来凑巧看见江敬晚在解自己解不出棋局故而没有打扰罢了。
难道这江敬晚难不成真以为宫里的王公贵族们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这规矩遵守的堪比宫中循规蹈矩的老嬷嬷了。连忙把江敬晚从冰凉的地砖上扶了起来,徉怒道。
“晚殿主,本公子好言相劝晚殿主受伤期间这繁文缛节自是不必理会,你下次要是见到我就跪,我可就生气了要向帝下告你的状!”
江敬晚受宠若惊,愣了一会儿竟不知如何回答,看着沈彦在黑夜里都会发光的眼睛,轻轻道,“多谢沈公子。”
一阵微风自湖面吹来,带来了淡淡的花香气,也吹动了江敬晚耳边的垂发。江敬晚还未觉得冷,身上就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偏大的外衣刚好能把小巧的江敬晚裹得紧紧的。
“起风了,需要我送晚殿主回昭阳殿歇息吗?”
“不打紧,躺了一天我倒也有些头昏脑胀的,不如出来走动走动活络活络胫骨。”
沈彦仍是觉得让一个病中初愈的女子在风中玩闹不妥当,想着江敬晚的棋艺也是出了名的,不如趁此机会两人倒可以切磋一下。
“不如晚殿主随我一同到湖心亭中下盘棋?晚殿主意下如何?”
沈彦没有让自己的贴身侍从鬼夜跟着,反而让他站在栈道上为二人守着,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风槿飏与宋世妍漫步至湖心亭,见鬼夜一脸不爽地坐在护栏上抱着一旁的玉狮子诉说着心中惆怅,不免过问两句。
“鬼夜,你家公子就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喂蚊子?”
鬼夜鬼畜地点点头,恨恨地往亭中看了一眼,故作一副咬牙切齿状说,“我家公子就是一副有异性没人性的样儿。”
宋世妍探着脑袋往里看了两眼,冲鬼夜竖了竖大拇指,夸赞道,“大兄弟啊,有见地!那你就接着喂蚊子吧,我们可走了。”
还不忘回头招招手,示意满苑寻找江敬晚的白词清竹人在这里,随后便被风槿飏一把拉走了。
“所以羽宸大哥你到现在仍为娶亲生子?”
宋世妍去风槿飏一路畅聊,既然不能直呼皇帝名讳,一口一句羽宸大哥的叫着,风槿飏倒也默认了这个特别的称呼。
“是,不过二十有一,时间尚早。”
宋世妍连连惊叹砸舌,一脸生无可恋样儿,“你说说你,成天里不务正业把时间都花在什么地方去了?作为一个皇帝最主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娶妻纳妾整日里流连忘返于后宫之中,生下一堆葫芦娃!当然你这样清心寡欲的皇帝我也是头一次见。”
废话,她宋世妍活的世代哪还有皇帝。
风槿飏被逗乐了,轻轻敲了一下宋世妍的脑门,制止住她无穷尽的胡思乱想,柔声问道,“不知世妍小姐是否愿意到我的后宫中呆着。”
宋世妍顿住脚步,回头盯着风槿飏那精致的面容,笑出声来,以为他在与自己玩笑,便接着他的话回道,“我当然好啦,只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风槿飏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我要做帝后,而且这后宫只能有我一个人,不可以有别的女人。”
宋世妍说出这话的同时,刚回到风槿飏身边,在空气中隐匿着的流云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个世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帝王之家,妻妾成群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
风槿飏倒是颇有兴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宋世妍的看法。
“会不会很强人所难?反正在我的家乡那边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只可以娶一个妻子,是一夫一妻的。”
“一夫一妻?”
宋世妍差点忘了,风槿飏和她还是有一点点需要代沟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词汇他闻所未闻。
宋世妍一路往前走着,一路慢慢悠悠地解释给身后跟着的两人听。
“你想啊,人生苦短,要认认真真去爱一个人已经耗尽了你毕生的力气。何必花费那么多精力去爱很多人?”
宋世妍在现代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见过了太多太多在婚姻上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例子,她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浪费在这些男人身上。
风槿飏大概明白了宋世妍这话儿是什么意思,他很能理解宋世妍心中所想,“世妍小姐是想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了。”
宋世妍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一前一后地两人格外搭调,厚厚的云层突然把明朗的月亮和星辰遮住了,害得下面一片灰暗看不清行走的路。
“啊呀—”
宋世妍见不到路,不知踩到什么软软活活的东西,脚底一打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前摔去。拼命地想用手护住自己的脸蛋,却在要接触地面的前一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