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微信里备注小王八的王小八发过来的四个字：
去你心里！
李小曼愣了愣，两个人自小就在一起，后来重逢后也是无话不说玩笑不断，但王小八极少在她工作时间约她，想到两小时之前的微信，再看到这四个字，李小曼觉得对面的王小八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李小曼：你喝酒了？还是想找我喝酒？
金瀚KTV那位叫做肖常山的经理总是不管休息室里有没有在换衣服的女孩，总是挂着色咪咪的眼神推门而入，而且还总是挑选刚刚下钟的时间。
进门后的肖常山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眼神里略略有些失望的神色，转头对众女说：
606包间选人。
然后转身走了。
身边的众女都起身往外走，进了包间就有被选择的可能，选中了就会有钱，没有人有丝毫犹豫。
偶尔有一些的客气成分也都是表面的。
这里并没有什么友谊。
你不去吗？
李小曼看了看手机上王小八发来的消息：没喝酒，想见你。
于是礼貌笑了笑，对问话的女子说：刚才喝了酒胃不舒服，今天得提前走了。
哦。
出了同德火锅店，发现天上已经开始落起了雪花。
王小八伸出手捕捉到一片，心情莫名变得不错，掏出钥匙打开电动车的车锁，挥手把车座上零散的几个雪花扫掉，然后迫不及待往金瀚KTV的方向骑过去。
收到消息的李小曼把头发往后拢了拢，又照了一下镜子，拿起包离开接待室。
街边路灯昏黄的光照出了一层雾，雪花在灯光里显得比平时飞舞得更加杂乱无章。
王小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跨在电车上，一米八多的个子显得电车很小。
像一个骑士。
王小八看到李小曼从路对面向自己走过来，好像经过了整场的风雪，这种场景王小八幻想过，只不过那时候穿过风雪的是沈渔，另一个主人公是当时只有十几岁的王小八。
风雪里的李小曼并不显得违和，毛线编织的帽子把李小曼大部分的头发都包裹住了，看不清是蓝色还是绿色或者是紫色的羽绒服盖到了膝盖，脚下的高跟鞋也早就换成了运动鞋。
李小曼的羽绒服很长，王小八却觉得很短。
很长是因为不能再长了，再长就会到脚踝，走路不方便。
很短是因为只到了膝盖，看起来没有盖住的细长小腿应该很冷。
李小曼来到面前，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王小八脸上的一丝不悦是因为自己的小腿。
感受到王小八的目光所至，李小曼往自己身下看了看，说到：
怎么了？鞋带系了啊。
王小八眉头又皱了皱。
你不能穿条毛裤？早晚像你爹一样，年纪轻轻就老寒腿。
李小曼在风雪中笑得肆无忌惮，坐在王小八身后的车坐上，比以往抱住王小八要更紧一些。
你不知道什么叫带毛的打底裤吗？
李小曼的声音顺着风雪向后飘去，王小八没有听清楚。
两人去了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唱完歌去的“24h烧烤啤酒”的小饭店，只不过比起以前来，在“24h烧烤啤酒”六个广告字的旁边又多了一些字，类似于“涮肚火锅烤鱼羊蝎子”之类的。
这就是餐饮行业的与时俱进，都是为了迎合季节和客户。
店里的空调开到最大，很暖和，人也很少，但是今天并不安静，虽然除了王小八和李小曼之外只有两桌看起来像是喝到第二场的人，但是明显喝高兴了的两桌的声音分贝很高。
李小曼经过短暂温度的适应后也学王小八想把羽绒服脱掉。
王小八看见李小曼涂了精致指甲的手指捏住了羽绒服的拉链时，开口道：
别脱了，也没有很热到要脱外套的地步。
刚说完这句话，李小曼已经把拉链拉到了下面，紧接着脱掉了羽绒服，露出来贴身的白色毛衣。
王小八看着李小曼隆起的胸和纤细的腰肢，嘟囔着说：
脱就脱了吧。
李小曼洒脱道：
你知道的，我没那么矫情，况且女人都不怕冷。
点了一份烤鱼和一些配菜，李小曼爱吃鱼。
烤鱼确实是烤的鱼，把鱼处理干净之后放在烤盘里面烤到表面金黄，然后放到锅里，锅里有提前配好的汤料，鱼入味以后盛出来，放到长方形的烤盘里，然后上到桌上的电烤锅上。
这样一来顾客可以根据情况控制温度，保证烤鱼和汤汁一直是热的。
其实吃法倒是像火锅。
王小八第一次吃烤鱼，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觉得很好吃。
但王小八反应过来发现这样不太好，今天应该先给李小曼夹菜的。
于是王小八又夹起来鱼背上没有刺的一块鱼肉，想把它放到李小曼面前的小盘里，可是想到李小曼说自己不矫情的话，又停在了一半。
李小曼回了一条信息之后看见王小八的动作，说：
吃你的就行了，奇奇怪怪的。
王小八尴尬得把鱼肉塞进自己嘴里。
还喝点酒吗？
除了和你想喝，平时喝的那些必须喝的酒真的不喜欢喝。
李小曼对于今天微妙的一切似乎也有所期待，比如刚才这句话就很像在给王小八一个信号。
王小八去抱了一箱啤酒，打开一瓶递给了李小曼，自己又开了一瓶。
一瓶酒下肚的过程里，两个人才觉得完全适应了从两人各自工作和外面风雪的状况中转移到如此放松的一种状态。
经常一起喝酒的人会很熟悉，尤其熟悉的是对方喝酒的速度。
李小曼的速度一如既往，和王小八一起喝酒的时候，总是一口一杯，但是每两杯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短也并不长，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大约就是每个人六瓶酒左右。
但是今日的王小八却速度很快，李小曼喝完两瓶的时候，王小八第六瓶已经下肚。
李小曼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喝了还不到四瓶的时候，王小八已经把箱里最后一瓶酒喝完了。
我再去要点。
说完这句话，王小八起身向吧台堆放啤酒的地方走去，抱住一箱啤酒刚站直了身子的王小八想了想，转身又把啤酒放下，拆开箱子抽出来两瓶，然后对着吧台的老板说：
给我再拿瓶二锅头吧。
看着左手夹在指头缝里两瓶啤酒和右手提着一瓶白酒的王小八在对面坐下，李小曼终于有丝忍不住得问：
你今天怎么了？借酒浇愁？还是另有图谋？
王小八笑笑，扬了扬手里的二锅头说：
喝完看看吧，你就六瓶啤酒，这个，我自己来。
……
李小曼：受伤了？
王小八：没有。
李小曼：有啥说啥，你也不是矫情的人，别弄得这么奇怪。
王小八想了想，忽然问：我给你说过沈渔没有？
李小曼听到一个女孩的名字，心里觉得有些难受，仿佛误会了什么一般，喝了一杯酒说：
那你说说吧。
王小八离开村子以后的情况和李小曼都说过，除了沈渔的那一部分。
李小曼听王小八说完心里就明白了，心里的难受也没有了，和王小八碰了一下杯喝完说：
小王八啊，你今天是来找知心姐姐取经求点化来了啊，来来来，让我渡渡你吧。
王小八觉得李小曼应该是懂的，今天找李小曼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李小曼：你对沈渔可不是爱情，你那时候需要朋友，恰好遇到了长得好看的她，所以你该是误会了。
王小八：是吗？为什么以前有时候想亲她？
李小曼：你那是青春期的时候的正常想法。
王小八：可是青春期已经过了啊。
李小曼：那你现在还想亲她吗？
王小八：好像不想了。
李小曼：这就对了，又有点不对了。
王小八有些奇怪。
李小曼：对的是你不想亲她是因为你把你们关系看清楚了，所以心理上把男女感情给去掉了，但是又无法给自己这几年对她说不出感觉的一种感情有所交代。
王小八听完仿佛一下明白了，怔怔看着李小曼精致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忽然好似又想到了什么。
王小八：那不对的呢？
李小曼嘿嘿一笑：不对的是你青春期虽然已经过了，但是从没谈过恋爱的你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也没接触过男女之事，按道理来说现在处在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时候，不可能不想亲女孩啊。
王小八：我想亲啊，没有不想啊。
李小曼：谁都想亲？
王小八：也不是，只是想亲一个人而已。
李小曼心口忽然跳动得很厉害，心里想着：如果此时我不看王小八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以为是我？如果最后不是我我会不会有些丢人？
王小八说完这句话以后也紧张起来，想：本想着喝点酒再说的，可是啤酒实在是没感觉才喝了白酒，难道我真的要表白了吗？我没经验啊，话赶话都到这里了，不说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是个怂货？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各自有各自心理的活动，可能是怕王小八觉得自己此地无银，李小曼觉得自己还得像平时那种相处方式一样。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李小曼还是问了：
那你想亲的这个人是谁？
问完以后李小曼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把头低下，生怕听到自己的名字。
又生怕听到的名字不是自己。
这样一来，皮球相当于又踢回到王小八那边，岂不知王小八的窘要远远超过李小曼。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王小八把二两半的满满一杯白酒一口喝掉，目光正视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漂亮的女子，说：
她就是你，李小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