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茫茫宇宙，噬獆愤然怒吼。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恶魔一号传来的讯息，贾铭炸毁了一艘饕餮主舰后成功脱逃，如今已不知去向。
“指派一艘新的主舰开赴太阳系，这一次我亲自坐镇。”好一阵发泄之后，平静下来的噬獆如此说道。
装载了虚空引擎的他心气无比膨胀，自认体会到了超越神明的力量，这种玩弄规则的感觉令他着迷。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未来，而莫甘娜等旧神不过是被时代抛弃的可怜人，只能在这个时间段逞逞威风。
数分钟后，一艘新的主舰浩浩荡荡地向地球进发，身后跟着大概五艘护卫舰。
……
“报告，有一道虫洞门即将开启，通道已获得噬獆王的授权。”
“允许打开，设定目标降临区域为B3。”
这样的对话在这艘战舰上并不出奇，每隔几天都会发生一次。究其原因，无非是不放心关押在其内的一位大人物——烈阳文明未来的主神，蕾娜。
死神卡尔不愿意同烈阳正面开战，于是她被监禁于此，而非冥河星系。
嗡！
贾铭从中走出，脑袋晕乎乎的。这个空间装置绝对是他用过最烂的一个，根本毫无体验感可言。
“嗯？你是谁？”守卫在B3区域的饕餮战士率先发现不对，急忙责问道。同时，他暗中发出信号，召集其他饕餮战士前来。
不管是误会还是什么，这样的重地溜进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还是先抓起来再说。
“我？我是你们的死神。”贾铭咧嘴狞然一笑，抽出烈焰之剑当空一划，偌大的剑气裹挟着尘风而去，火光汹涌而澎湃。
一剑落，众生灭。
凡是被剑气波及到的饕餮战士无一幸免，统统化为乌有，徒留几缕青烟袅袅。
“报告，敌袭，敌袭！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一些幸运儿逃过一劫，当即出声，恨不得立刻天降奇兵制裁眼前这个恶魔。
“放心，黄泉路上不会孤独，我会把你们全部覆灭，一个不留的。”
贾铭阴恻恻的声音令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恍惚中，饕餮战士纷纷打了个激灵，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物被放了出来。
“宇宙何其残酷？我们又何其无辜？好好好，既然你们要战争，那就给你们战争！”
“杀！杀！杀！”
三声杀，一声比一声凶戾，一声比一声果决。
贾铭身躯微微晃动，极速移动拉扯出的无数残影向四面八方攻伐，每一招都会带走数十条性命。他的速度太快，简直像是有复数个贾铭同时存在，一齐杀伐。
很快，真的很快，顶多几秒钟的时间，整艘战舰里的饕餮被杀了多半，极少数还在勉力逃亡。
不过没关系，徒劳而已。神识所过之处，一切事物无可遁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贾铭看在眼里。
“跑，快跑！一定要有人活着，去告诉噬獆王这件事。”
“区区一个丧家犬也敢反攻，屠杀，必须屠杀！我饕餮的威名一向以鲜血浇灌而成。”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噬獆？自然是因为贾铭以浩瀚真气包裹整艘战舰，通过真气的特性隔断了通讯。
“加油跑，我等你一分钟的。”贾铭懒懒地应了一声，眼底金光一闪而没，“蕾娜……”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蕾娜近乎全裸的身姿生猛地扎进眼帘，甩都甩不掉。
终于，他确信自己的眼神和神识都没有弄错，这就是蕾娜。
啪！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自问道：“干嘛呢干嘛呢？冷静点，美色不过红粉骷髅……嗯，虽然确实挺好看的……呸，你在说什么？我，我……我还是先去把她救出来吧。”
唰！
身形一掠，贾铭冲向蕾娜所在的囚室，沿路撞碎了无数舰壁，眼看这艘战舰是要玩完。
轰！
关闭的门被打破，碎块四散，碎屑漫天，一道人影徐徐步入。
“又来啦？没用的，我不可能把烈阳的恒星驱动科技交给你们，或者……让卡尔亲自来谈。”
蕾娜被束缚，但她的语气可一点不客气，甚至还略带几分傲然和嘲讽。
众所周知，饕餮文明一直被默认是卡尔麾下的军团，可他本人对此却不很在意，偶尔还对外承认他们具有相当的自主权。
“中气十足，看来过得还不错嘛，大队长。”
这调笑的声音让蕾娜身躯一震，美眸中有水雾弥漫，她哽咽着，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贾铭？”
说实话，这不是她平时的作风，但任谁经历了她的事后，恐怕都会有所改变，尤其是心态。
呼——
一阵风凭空浮现，驱散尘雾。
贾铭的样子渐渐清晰，两手大张：“怎么，不像吗？”
“死样。”蕾娜又哭又笑地白了他一眼，“还不快把我放下来，这里面待着一点也不舒服。”
贾铭笑着摇了摇头，一剑劈去，将囚禁蕾娜的装置摧毁成渣。
“啊——”
蕾娜惊呼一声，身体快速下坠。
怎么会，使不上力气，暗能量沟通失败，恒星能源也无法驱动……
贾铭屈指一点，风托起蕾娜，将之轻轻放在地上。
“我觉得……”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沉声说道，“你先去找一件衣服比较好。”
沉默，还是沉默。
蕾娜出乎意料地既没有大叫非礼，又没有强装镇定地傲娇回答，脑袋微微一偏，小声嘟囔。
“你管我……”
她说的声音太低，以致于正分心的贾铭没有完全听清。他食指一勾，蕾娜常穿的长衣便被风托着从战舰的某处飞来。
“喏，先穿上吧。”
他没有回头，将大衣放至身后，等着蕾娜自己拿去穿上。
伴随着一阵让人遐想连篇的窸窣声过后，一切索然无味。
不过，还是沉默，沉默得让贾铭有些烦躁。人一烦躁就很想破坏些什么，而贾铭是个很从心的人，于是他提剑隔空一斩。
砰砰砰……
宇宙中爆出数十团烟花，绚烂非常。至此，战舰上的饕餮战士全军覆没。
嗯，舒服，我完事了。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贾铭主动打破了僵局。
“蕾娜，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他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很镇定，用再轻松不过的口吻。
一些事他猜得到，一些事他听人讲过。到底滋味如何呢？很苦，又苦到何种程度？这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似是想到了什么，蕾娜微微颤抖，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我……我炸了巨峡号……都是我的错，我……我不想这样的，但……”
贾铭的心为之揪起，蕾娜的不安与自责谁都听得出。这个女孩儿是真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懊恼，或许还曾夜夜噩梦不知所措。
“不，你……”他试着去辩解，以此消除或减弱她的罪恶感。但此时，语言显得苍白无力，况且事实胜于雄辩。无论怎样她确实做下了这一切，有心无心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然发生了，“你不是故意的，是莫甘娜……她控制了你……她……”
“可是我亲手炸毁了巨峡号。”蕾娜的眼神有些空洞，她终究还小，看不透这样庞大数量级的死亡，这不是教科书上简简单单的几个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中有的人不久之前还活着，过得忙碌又充实，偶尔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插科打诨。”
“很简单的幸福。”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不，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了无生趣”，“但是我毁了它，千千万万个它。”
“不，你想得不对，我的意思是说……”蕾娜的样子让贾铭看得说不出的难受，鼻子略微酸涩，他绞尽脑汁，“是说……说……对了，为什么不去听听更多人的意见？为什么不去了解巨峡号上的幸存者与遇难者亲属的想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去问问他们的想法比你自己瞎想岂不更好？”
蕾娜不回话，看上去仿佛一块石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她的肩膀在微颤。
这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心动呢？他不知道。
“跟我回去，如何？”贾铭咬了咬牙，不去想莫甘娜的威胁，绕到蕾娜面前，向她伸出手。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莫甘娜虽强，但总会有办法应付，现在先解决蕾娜的事。
盲目的乐天派精神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有时候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也是他坚持下去的缘由之一。
“你不怕我？”蕾娜呆呆地看着贾铭，扑闪的大眼睛里泛着泪光，“我甚至摧毁了神圣凯莎，你……”
“你会攻击我吗？”见事有转机，贾铭加快了语速询问，不让她沉溺在伤痛中。
蕾娜摇了摇头，除了饕餮和恶魔，她谁都不想伤害。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儿，你指望她心里藏着多少憎恨与肮脏？
“那不就结了。”
贾铭耸了耸肩，被莫甘娜打出的伤势已初步痊愈，但血污尚未除去，笑容恐怖且狰狞，可在此时脆弱的蕾娜眼中，这就是她渴望的光啊。
她羞涩地将手放入贾铭的手心，柔顺的长发遮掩住神色的异常。
很软，很凉，然后……好小啊，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女生的手都是这样的？
贾铭握住蕾娜的纤手，脑海不动声色地闪过几个念头，牵着她站起身。
“我们快走，虽然这里的饕餮战士被我杀了个精光，但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去，去哪里？”
“呃……地球怎么样？不过我刚和莫甘娜打了一架，可能得换一副面孔。”
“换一副面孔？”蕾娜好奇地问道。
她早就猜到贾铭会带她回地球，所以没有过多纠结这点，反倒对他口中的另一个点抱有相当的兴致。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莫甘娜给予我的灵感。像这样……”
说着，贾铭面容逐渐改变，幅度并不大，往往都是些小细节，可积少成多之下，他几乎可说是成为了另一个人。
“我的感悟还不够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遗憾地咂咂嘴。
“道”这种东西果然不是那么好参悟的，不过话说回来，领悟后的强度确实对得起他付出的汗水与智慧。
“感悟？”
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汇，蕾娜看向贾铭，她隐隐觉得自己或许触及了他变强的秘密。
这让她兴奋，八卦似乎是女性的本能一般。
如果是以前，贾铭肯定会遮遮掩掩，但如今不同，他已成神，有了不错的自保能力，修行之路是时候在这个世界露出爪牙了。
“修行中的一种说法，其实就相当于你对各种定律、算法等的理解，不过应该会更高深一些。”
“修行？华夏小说里的那种？”蕾娜瞪大了眼睛，双手对空比划，“一巴掌下去万道磨灭乾坤倒悬，吹口气就能改天换地日月无光？”
她插着腰，好像牛逼的不是贾铭，是她一样。
贾铭挠挠头，觉得脑壳隐隐作痛，忙道：“你可悠着点，我这小身板还做不到。科技和修行不过是不同的求知方式而已，差别很大，但其实是可以相互印证的。”
“当然，五行啊元素啊什么的确实不是很难就是了。”
贾铭抬手一招。
虚空中五团光芒突兀浮现，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围成一圈。不多时，五行力量中的金与木散去，取而代之的风。再之后，雷霆轰鸣沙尘漫天，一幕又一幕的景象令她呆滞神往。
“教教我，怎么样？”蕾娜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亲身感受了一番之后，双眼几乎放光，“作为交换，我，我可以教你恒星驱动技术。”
贾铭眨眨眼，确实心动了。
虽然科技和修行有所差别，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若成功借鉴，恐怕他的实力又会成长一大截。
“可以。不过现在不行，我们回地球之后再细说。”
蕾娜点点头，右手忽然召出一支药剂，猛地插在脖子上。
“我去，这是几个意思？”贾铭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孩子想不开要自杀。但当他注意到蕾娜渐渐恢复强盛的气息时，他就不瞎操心了。
这特喵的妥妥又是烈阳的黑科技没跑。
几秒钟后，蕾娜完事了，神力恢复如初，除了仍有些虚弱以外。
贾铭并指如剑，向面前的虚空划去，一道细微的裂缝随之而现，双手一撕，裂缝顿时化作一道足以容纳两人的大口。
“对空间的领悟又加深了，唔……果然生死一战总是最能刺激人成长。”
“走吧。”说罢，他不待蕾娜回话，一把拉住她的皓腕，钻入其中，“来这的时候我记住了空间坐标，倒是不用担心会走丢在什么荒芜之地。”
……
地球。
贾铭和蕾娜出现在这里，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被精通时空技术的莫甘娜或者恶魔一号发现，他们迫不得已发动了连续空间跳跃。
一般而言，这是非常危险的。作为一个精细的技术，可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搞不好就被传送到诸如黑洞核心之类的坑爹地方了。
但好在贾铭离开的时候距地球本就不远，难度相对而言小了许多。
“准备去哪儿？”贾铭带着蕾娜混入人群中，一边闲逛一边问道，“黄石城、北之星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蕾娜沉默一会儿，说道：“我得先联系上潘震，他必须知道我在地球经历的遭遇，抱歉。”
显然，她也知道，如果潘震知道了这件事会对地球产生怎样的印象。但话又说回来了，这本身无可指责，没有被人欺负了还一定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随便。”
贾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潘震奉行国泰民安，不可能会过于开罪具有极大潜力的地球，除非蕾娜受到了不可挽救的损害。但事实是她没有，而且还是由地球人贾铭救出来的，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至于彻底撕破脸皮。
“潘震，我现在在地球，饕餮……”蕾娜说着，眼中再一次闪过屈辱与仇恨。
贾铭瞧见了，但他无可奈何，顶多庆幸一下她没有迁怒地球。如果烈阳对地球有了明面上的企图，情况恐怕会更糟。
他盘算着，心里打起了算盘。
蕾娜的能量反应比他还要庞大，压肯定是压不住的，恶魔轻易就能捕捉到她的能量信号。
如此一来，待在蕾娜身边的他势必也会被调查，一些奇异之处无疑会暴露，很难瞒得住他人。
“伪造信息……不，地球通讯断了，暗位面信息么……我想想，也许得想办法沟通一下暗位面了……”
这一直是他好奇的点，可惜之前没什么动力探究，如今勉强算是遂了他的意。
